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烬爱千尘 > 第65章 凉茶后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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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平稳地滑停在依玩公寓楼下。杜日锦熄了火,侧过头,目光落在副驾驶座的女孩身上。依玩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里残留着未散的惊惶和无助,像只刚从陷阱里逃脱、惊魂未定的小鹿。

“到家了。”杜日锦的声音放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安抚力量。他下车,绕过车头,替她拉开车门,沉稳地伸出手。依玩指尖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迟疑地搭上他温热宽厚的掌心。杜日锦的手掌坚定有力,稳稳地扶着她下了车,一路无言地护送她上楼,开门,进屋。

客厅里熟悉的、带着她个人气息的布置,让依玩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丝。但身体深处,那点被强行压制的、异常的燥热却如同退潮后顽固的礁石,仍在隐隐作祟,让她坐立难安。

杜日锦让她在柔软的沙发坐下,自己则熟门熟路地走向厨房。很快,他拿着两小包深绿色的药茶走出来,利落地撕开包装,将散发着清苦草香的茶叶倒入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清心祛火的凉茶,喝了能舒服点。”他简短解释,动作麻利地烧上水。

水滚了,他小心地注入杯中。滚水冲击下,墨绿的茶叶翻滚舒展,氤氲出带着淡淡苦味的草木清香。他耐心地等热气稍散,又兑了点冰凉的瓶装水,用手背仔细试了试温度,确认温热适口,才稳稳地将杯子递到依玩手中。

“小心,慢点喝。”

依玩双手捧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啜饮。微苦回甘的液体滑入喉咙,像一股清冽的山泉,缓缓浇熄着体内残余的邪火。那令人心慌意乱的燥热感,终于开始一寸寸退去。

她抬起眼,看向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杜日锦。暖黄的灯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刚毅而可靠。方才在劳荣家那雷霆万钧的煞神气势已然收敛无踪,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沉稳与守护。

一杯茶见底,依玩感觉那股恼人的燥热终于偃旗息鼓,理智也彻底夺回了高地。然而,随之汹涌而至的,是排山倒海的羞耻感和后怕!她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几乎不敢抬眼去看杜日锦,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重的鼻音:“杜日锦哥哥……今天……真的……真的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我……”她说不下去,巨大的恐惧感再次攫住心脏,眼圈迅速泛红。

杜日锦看着她,眼神温和却异常郑重:“依玩,听着,翻篇了。彻底翻篇。”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错不在你。一丝一毫都不在。”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莉莉。你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起航,绝不能因为一个人渣的恶行,去承受那些恶意的流言蜚语。明白吗?”他眼神深处寒光一闪,“至于劳荣……放心,狗改不了吃屎。我会盯着,只要他再敢伸爪子,我让他这辈子都后悔!”

依玩用力地点头,杜日锦的话像一颗定心丸,沉甸甸地压在她混乱的心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然而,或许是那凉茶也未能完全驱散的药力余烬,或许是劫后余生激起的滔天情感巨浪,也或许……是心底深处那棵名为“倾慕”的藤蔓,在濒死边缘被浇灌后疯狂滋长……她望着杜日锦,眼神渐渐变了。

感激、依赖,还有一股滚烫的、几乎要灼伤自己的炽热情愫,在她眼底汹涌翻腾。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浆果,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她鼓起全身的勇气,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哥哥……我……我可以……抱抱你吗?就一下……一下就好……”那眼神湿漉漉的,充满了祈求,像暴风雨中瑟瑟发抖、寻求唯一港湾的雏鸟。

杜日锦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几乎要滴出水来的眼睛,沉默了一瞬。客厅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他最终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好。我该走了,就当……道个别吧。”

话音未落,依玩像只扑火的飞蛾,猛地从沙发上弹起,不管不顾地撞进他怀里!她踮起脚尖,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脖颈,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户外清冽气息的肩窝。杜日锦身体瞬间绷紧,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他抬起手,带着克制与安抚,轻轻环住她纤细却仍在微微颤抖的腰背,给予一个短暂而界限分明的拥抱。

然而!

下一秒,依玩像是被体内那股未熄的火焰彻底点燃,猛地仰起头!那双带着泪水和凉茶清香的、湿润滚烫的唇瓣,毫无征兆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索取,用力地印上了杜日锦的嘴唇!

“唔!”

那吻生涩却异常炽热,像一团猝不及防点燃的烈火!

杜日锦脑中“轰”的一声!少女柔软温热的身体紧密贴合,馥郁的体香混合着泪水的微咸和凉茶的苦甘,还有那毫无章法却滚烫无比的唇舌纠缠,像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他是个血气方刚、身心健康的男人,怀中是刚刚经历险境、此刻又主动献吻的美丽女孩,一股原始的、野性的冲动咆哮着冲上头顶,几乎要淹没理智的堤坝!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几乎就要沉沦在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眩晕的炽热情潮里!

就在这理智即将全面溃败的千钧一发!

劳荣那张令人作呕的、带着虚伪笑容的脸!他强行拽着意识模糊的依玩走向浴室的那一幕!如同最刺骨、最肮脏的冰水混合物,兜头浇下!

他杜日锦在做什么?!

他差点就变成了自己最痛恨、最不齿的那种趁人之危的禽兽!和劳荣有何区别?!一股强烈的、几乎将他撕裂的自厌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唔……!”杜日锦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强行将自己的嘴唇从那滚烫的、带着泪水的纠缠中挣脱出来!他抓住依玩柔弱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推离自己怀抱,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冰冷坚决:“依玩!停下!立刻停下!”他的眼神如寒潭般恢复了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凌厉的警告,“我们不可以这样!这不对!绝对不对!”

依玩被他猝然推开,迷离的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不解和受伤,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嘴唇因为刚才激烈的亲吻而湿润、微肿。残留的药效和强烈的情感冲击让她的理智摇摇欲坠,她像一头被欲望和委屈双重煎熬的小兽,声音带着哭腔和控诉:“为什么……哥哥?你讨厌我?是不是?我……我从知道你和莉莉姐分开后……就……就偷偷喜欢你了!今天你救了我……我的一切……本来就该……该是你的!”生理的煎熬让她口不择言,“我现在……还是好难受……感觉整个人都空了……哥哥……求求你……帮帮我……”她语无伦次,身体不自觉地又想扑上来。

杜日锦看着她痛苦挣扎、濒临失控的模样,心中又痛又怜,但磐石般的理智告诉他,此刻任何心软都是深渊!他双手如铁钳般稳稳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如磐石般坚定不移,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你听清楚!你才二十二岁!人生有无限可能!你珍贵的一切,应该完完整整地留给那个你真心相爱、并且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给你一生承诺的人!而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混乱不堪、趁人之危的时候!”他试图用道理和未来唤醒她。

“骗人!”依玩激动地尖叫打断,眼泪决堤般涌出,“你根本没那么老!我们……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法律都允许的年纪了!你……你就是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你让我留在那里好了!让那个畜生……让他对我为所欲为好了!你管我做什么?!你破坏了我的‘好事’!你……你根本就是伪君子!”她将所有的恐惧、后怕、委屈、被拒绝的羞愤,以及身体里那该死的、未褪的煎熬,都化作最尖锐的利刃,狠狠刺向眼前这个她最依赖也最渴望的人。

杜日锦心知肚明,此刻的依玩,任何理性的语言都是对牛弹琴。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接了一小盆冰冷刺骨的自来水。寒冬腊月的水,带着透骨的寒意。他端着水盆走回依玩面前,在她惊愕茫然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用手掌掬起一捧寒冰般的冷水,果断地泼在她滚烫的脸颊和额头上!

“啊——!”冰冷刺骨的刺激如同无数细针扎下!依玩猛地一个激灵,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缩起脖子,整个人都惊跳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水珠,又惊又怒地瞪着杜日锦:“你疯啦?!干什么!”

杜日锦却趁着她这瞬间的、因极度刺激而获得的短暂清醒,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再次将她拉近,用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紧紧抱住她!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如同洪钟大吕,带着穿透灵魂的震撼力,在她耳边炸响:“依玩!看着我!清醒过来!你值得最好的!最好的尊重!最好的爱护!不是现在这样!学会自持!给我牢牢记住——尊重你自己!”

这严厉如当头棒喝的斥责,加上脸上残留的冰冷刺骨,如同双重强心剂,终于彻底击溃了依玩体内最后一丝迷乱的屏障!

眼中的迷茫、狂热和委屈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清醒!

以及……随之而来的、足以将她淹没的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她停止了所有挣扎和哭喊,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任由杜日锦抱着。她仰起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关切、痛心与不容动摇的坚定的眼睛,嘴唇剧烈地翕动着,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巨大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感激、羞愧、失落和茫然无措的复杂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杜日锦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放松和眼神的彻底清明。他心中那块巨石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他轻轻松开怀抱,后退一步,给她留出喘息的空间。

依玩立刻像被烫到一般挣脱开,踉跄着跌坐回沙发深处,深深地、深深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冰冷的双手掌心。肩膀无声地耸动着,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在消化这惊心动魄、混乱不堪的一夜,消化这五味杂陈、几乎将她撕裂的情绪。

杜日锦看着她缩在沙发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单薄身影,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是独处的空间和时间的沉淀。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手搭在冰冷的门把手上,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有关切,有无奈,更有一种不容逾越的界限。

“依玩,”他的声音温和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好好休息。我希望你能真正明白我的话。你值得被好好珍惜,被郑重对待,但不是以今晚这种方式。保重,明天见。”说完,他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带上。

“咔哒。”

一声轻响,门关上了。

偌大的公寓,瞬间只剩下依玩一个人。

刚才还充斥着激烈争吵、失控热吻、严厉斥责和杜日锦强烈存在感的空间,骤然变得无比空旷、死寂。

关门声像是一道沉重的闸门轰然落下,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也仿佛抽走了她身体里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杜日锦那件宽大外套带来的短暂暖意迅速消散,无边无际的空虚感如同冰冷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瞬间将她彻底吞噬。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重量,轻飘飘地悬浮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虚空里。世界变得一片死寂,寂静得能听到自己胸腔里空洞而缓慢的心跳回声。

没有声音。

没有色彩。

没有人。

连她自己,都仿佛变成了一粒漂浮在无边黑暗宇宙中的、微不足道的尘埃,存在感稀薄得快要消失。

刚才发生的一切——劳荣虚伪的体贴、那杯诡异的“御诗茶”、杜日锦天神下凡般的破门而入、自己那失控的、疯狂的吻、还有那盆刺骨的冷水……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荒诞至极的噩梦碎片,却又带着无比清晰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深深烙印在记忆里。她茫然地环顾四周,熟悉的沙发、茶几、书架……此刻都显得那么陌生、那么遥远,仿佛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和茫然无措,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将她一层又一层地、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迷失在无尽黑洞中的宇航员,失去了所有坐标,失去了所有感知,也失去了所有方向。只剩下无边无际、冰冷彻骨、吞噬一切的……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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