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烬爱千尘 > 第92章 冰火炼心·暗夜惶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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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铃声刺骨

手机屏幕惨白的光,映着杜日锦铁青的脸。“110办公室”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扎进他的眼球。

“操!”一声压抑的咒骂从牙缝里挤出,他烦躁地将钥匙狠狠摔在柜面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刚从那个挂着“养生堂”羊头的狼窝附近回来,一肚子邪火还没散尽,这催命符似的电话就追来了。“真他妈穿一条裤子!这么大的市,天晓得有多少这种‘保护伞’罩着的黑窝点,吃人不吐骨头?”他喘着粗气,还没在沙发上找到个能避开伤处的姿势,那催魂铃又响了!

又是“110办公室”!杜日锦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完了?这么快就找上门了?嫌我碍事了?他手指有点发僵,几乎是戳着屏幕接通了电话。

“您好!”一个甜得发腻的女声,像裹了蜜糖的刀片,从听筒里滑出来,“感谢您的热心报案!感谢您对‘110’工作的支持哦!”杜日锦的心刚往下放了半寸。

“不过呢,”那声音依旧甜美,却陡然透出一股公事公办的凉气,“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我们实地进行了非常认真的调查核实,‘宏碧养生堂’目前并未发现您所举报的违法活动迹象呢。”那“非常认真”几个字,咬得格外清晰。“请您务必在掌握确凿证据后,再进行报案,好吗?报案可不能凭个人意气或者私人恩怨哦,感谢您的理解与合作!”

“嘟…嘟…嘟…”忙音像沉重的鼓槌,一下下砸在杜日锦的耳膜上,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他捏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却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陷进沙发深处。不是身体的疲惫,是心里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一股深不见底的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嗖往上爬,瞬间弥漫四肢百骸。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此刻在他眼中,都像躲在暗处窥伺的、冰冷的眼睛。

这一夜,风声在窗外呜咽,杜日锦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摊煎饼。天花板上的裂纹,仿佛都扭曲成了无声的讥笑。

(二)浊酒警言

第二天晚上,杜日锦把几个最信得过的铁哥们儿叫到了自己略显狭小的出租屋。几碟油亮的卤味,一瓶呛人的二锅头,空气却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几杯“闷倒驴”下肚,辛辣灼烧着喉咙,杜日锦憋不住了,竹筒倒豆子般把昨晚报警的遭遇、养生堂的疑点、连同那顿刻骨铭心的毒打,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他以为会听到拍案而起的义愤,结果……

“啧,就这事儿啊?”老张慢悠悠地剔着牙花子,一脸“你咋这么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老杜,不是哥说你,你激动个啥劲儿?人家警察出警了吧?流程走完了吧?报告写了吧?没抓着证据,能咋办?总不能凭你红口白牙就给人定罪吧?这叫啥?这叫‘贼喊捉贼’,能捉着自己么?天真!”

旁边啃鸡爪啃得满嘴油光的小李,用油腻腻的手指点了点桌面,接茬道:“就是!老张说得在理。咱们搬砖赚钱靠膀子力气,人家警察同志‘创收’,可不就得靠这些‘社会不稳定因素’?没坏人,他们那漂亮的‘破案率’从哪来?奖金从哪发?实在不行,‘培养’几个呗!这叫‘警匪共生’,老传统了!懂不懂?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在讲什么天经地义。

杜日锦被这话噎得够呛,猛灌了一大口酒,辣得他直皱眉头,梗着脖子反驳:“放屁!我就不信没一个好警察!林子大了啥鸟没有?肯定有好鸟!只是我点儿背,出门踩了狗屎,撞上了坏鸟!那些好鸟,我没事儿上哪遇见去?”

一直闷头搓着花生米红皮的老王抬起头,瓮声瓮气地说:“小杜这话在理。哪行哪业没有好人坏人?就跟开盲盒似的,看运气。你手气臭,开到了‘隐藏款’坏蛋,那也不能说整个厂子都是黑心货吧?”

这时,一直沉默抽烟的陈哥,把烟头狠狠摁灭在满是油渍的烟灰缸里,眼神锐利地看向杜日锦,像把刀子:“老杜,甭管好人坏人比例多少,老王老张他们说的那些‘共生关系’,就是现实里最黑最硬的那块疤!那些收黑钱的,就是黑窝点的‘保护伞’!人家拿钱办事,天经地义。你动了人家的‘钱袋子’,砸了人家的‘铁饭碗’,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报答’你?”

他身体猛地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寒气:“打蛇打七寸,他们的七寸就是‘怕’。把你打怕了,打服了,打得你再也不敢吱声,最好缩回壳里当个鹌鹑。这样,他们的地盘才稳,财路才通!”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杜日锦,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报案……用的什么电话?公用电话?还是你这宝贝手机?”

杜日锦心里猛地一沉,像坠了块冰,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就、就用我手机打的啊。那会儿急得火上房,哪顾得上去找公共电话亭?再说了,那破地方,连个电话亭的影子都没有!”

“我靠!”陈哥猛地一拍大腿,脸色唰地变了,“老杜!你闯大祸了!用自己的手机?你这不等于举着大喇叭满街喊‘是我干的!快来搞我!’吗?完了完了,秋后算账,跑不了你了!”

杜日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残留的酒意瞬间被吓醒了七八分。

陈哥语速飞快,掰着手指头,一条条数给他听:“他们整你的法子多了去了!随便给你扣个‘寻衅滋事’、‘诬告陷害’的帽子,轻则拘留罚款,重则进去蹲几天!或者更阴的,设个仙人跳的局,引你往里钻!只要档案里给你记上一笔‘黑料’,你这辈子就悬了!考公?提干?贷款?找工作?门儿都没有!人家鼠标一点,你的‘光辉历史’就跳出来,哪个正经单位敢用你?这叫‘档案留污点’!把你整得在这地界儿抬不起头,混不下去,看你还敢不敢多嘴!这叫‘杀鸡儆猴’,以后谁还敢报案?报了也白报!”

陈哥的话像一盆混着冰碴子的冷水,兜头浇下。杜日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握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心脏,越收越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在哪?什么时候动手?是闷棍?是“意外”车祸?还是更阴险的栽赃陷害?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他形单影只,人家可能成群结队,甚至…手眼通天!

一股强烈的悔意,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干嘛非要去捅这个马蜂窝?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这世道,有时候歪风邪气就是嗓门大,胳膊粗的欺负胳膊细的,是不是真就天经地义了?

他越想越怕,冷汗涔涔。现在,他只想立刻缩回自己的壳里,什么洗浴中心,什么按摩房,什么“违法证据”,都他妈见鬼去吧!眼下,保住小命,安安生生过自己的小日子,比啥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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