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烬爱千尘 > 第94章 警灯照夜·铐锁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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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静的夏夜被猝然撕裂。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狠狠撞碎了田野的虫鸣。一辆白色警车如同脱缰的钢铁猛兽,车顶红蓝警灯疯狂旋转,将路旁成排的玉米秆映照得鬼魅般忽明忽暗。刺耳的“嘎——”声伴随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警车精准地急刹在杜日锦面前,激起一片呛人的尘浪。

车门“砰砰”弹开,四名深蓝制服的警察利落跃下,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迫人的寒气。为首的高个子,鹰隼般的眼神死死钉在杜日锦身上——正是“宏碧养生堂”有过节的阿凶,那眼神阴鸷得能刮下一层冰。

旁边中等身材、脸如石膏般毫无波澜的,是黄意当所长。他慢悠悠地扫视全场,那副气定神闲的官威,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另外两个矮壮的警员,杜日锦虽不认识,但审视的目光同样像冰冷的探针,扎得他皮肤发紧。

尘土尚未落定,杜日锦心头却猛地一松,几乎要笑出声来——救星来了!警察办事果然神速!这下好了,说理的地方到了!他迫不及待要把这四个从玉米地里窜出来、二话不说就对自己下死手的歹徒送进去,省得再去祸害旁人。然而,他嘴角那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完全绽开,就被眼前的情景冻得僵死在脸上。

四个警察下车后,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狼藉的现场,却完全无视了地上那四个哼哼唧唧、鼻青脸肿的“受害者”。他们目标明确,径直朝着杜日锦扑来!动作迅猛,带着擒拿的狠劲。阿凶更是二话不说,手腕一翻,一副冰冷锃亮的手铐在旋转的警灯下反射出刺骨的寒光,直直套向杜日锦的手腕!

“干什么?!”杜日锦瞳孔骤缩,一股荒谬的冰水瞬间淹没了他。他本能地想退,但多年摸爬滚打的阅历死死压住了反抗的冲动——在警察面前动手,只会让泥潭更深。他脑子飞快转着:难道是他们暂时搞不清状况?要把所有人都带回去?也行,到了所里总能说清楚!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里炸开了声音。

“警察同志!铐错人啦!”一个洪亮的声音带着焦急,“是那四个围殴他!他被打得没法子了才还手!这叫正当防卫啊!要铐也该铐那四个!”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笃定得像亲眼见证了全程:“没错!我就在后面!看得真真儿的!先是两个蒙着脸的‘唰’地从玉米地窜出来,扑上去就打这小伙子!小伙子根本没还手,光躲了!结果玉米地里又蹦出俩,从后面搞偷袭!小伙子左躲右闪,躲过了一轮又一轮!那四个是下了死手啊!小伙子是被逼急了才还手的!好家伙,那身手,啧啧,干净利落!三拳两脚,打得这四个玩意儿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我看啊,就是一伙地痞流氓,想欺负人反被收拾了!跟功夫片似的,解气!”说话的汉子还激动地比划着。

黄意当慢悠悠地转过头,那张石膏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嘴角却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冰冷的目光像刮骨刀一样扫过那两个仗义执言的证人:“哦?你们两个……是不是和这个‘凶犯’一伙的?统统带回所里接受调查!事实就是事实,”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官威,压得人喘不过气,“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杜日锦这才惊觉,黑暗中竟有目击者!刚才生死搏杀,肾上腺素狂飙,哪还顾得上远处有没有人。警车一来,人群才围拢。他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火苗刚燃起——有证人,事情就好办了!可黄意当这顶“同伙”的帽子一扣,再配上那冰冷的个警告,围观的人群瞬间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两人,脸上血色褪尽,眼神慌乱地躲闪开,嘴唇嗫嚅着:“我……我可能没看清……”“我……我不知道……”更多的人则是脖子一缩,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眼神飘忽,脚步悄悄往后挪。不到半分钟,刚才还围了一圈的热闹人群,竟像退潮般散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旋转的刺眼警灯、几张冷硬如铁的脸、满心荒谬的杜日锦,以及地上四个立刻开始“倾情演出”的歹徒。

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警灯无声旋转的嗡鸣,将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玉米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此刻听来,竟像无数窃窃私语,嘲弄着这荒唐的一幕。地上,两个歹徒哼哼唧唧赖着不起,另外两个则开始了夸张的呻吟表演,声音凄惨得如同被遗弃的丧家之犬。那个自称掉了门牙的阿三,突然挣扎着坐直,指着杜日锦,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警察同志!是他!是他先动手打我的!我们哥几个吃完饭出来溜达消食,规规矩矩走着路,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二话不说,对着我脸就是一拳!看!看我的门牙!都打掉了两颗啊!”他努力张大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血糊糊豁口,表情委屈得能拿奥斯卡。

杜日锦看着他拙劣的表演,胸中一股邪火“噌”地顶到嗓子眼,又气又笑。气的是对方颠倒黑白的无耻,笑的是这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他刚想开口反驳,目光触及黄意当那张毫无表情的侧脸,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被当作狡辩,徒增羞辱。

另一个下巴歪斜的歹徒(歪下巴)见状,立刻抢过“戏份”,一手痛苦地托着仿佛随时要掉下来的下巴,声音含混不清,带着天大的委屈:“警察同志!我伤得最惨啊!我看阿三牙都被打掉了,气不过,就想上去跟他讲讲理,我拳头刚抬起来,还没挨着他呢,他就一脚踹我肚子上了!我没防备啊,一头栽地上,下巴就……就歪成这样了!我这辈子算完啦!他得负责!医药费!整容费!精神损失费!少说五六万跑不了!”他一边说,一边努力把下巴歪得更惊悚些,仿佛刚被卡车碾过。

听到这离谱到家的指控,杜日锦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在死寂压抑的现场,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格外刺耳。

黄意当猛地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狠狠剜在杜日锦脸上,声音里压抑着冰冷的愠怒:“笑?打伤了人,犯了法,你还有脸笑?简直目无法纪!践踏法律尊严!等着法律的制裁吧!到时候,有你哭不出来的时候!”这声怒斥如同发令枪,地上那四个“受害者”立刻像打了鸡血,七嘴八舌地控诉起来:

“对!就是他先动的手!”

“下手忒黑!”

“我们是被逼还手的!”

“他肯定练过,是专业的!我们四个都干不过他!”

“警察同志,一定要严惩!关他几年!”

“赔钱!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一分不能少!”

阿凶听着歹徒们“声泪俱下”的控诉,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冷酷的弧度。他彻底无视了先前那点微弱的证词,目光如锁链般死死扣住杜日锦——地上四个“受害者”的伤情,就是最完美的“铁证”。他手腕猛地一抖,“咔嚓!”一声冰冷刺耳的脆响,那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像毒蛇的獠牙,毫不留情地死死咬住了杜日锦的手腕。

手腕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岩浆般涌上杜日锦的心头,灼烧着他的理智。但他紧抿着嘴唇,牙关紧咬,硬生生压下了任何挣扎的冲动。他知道,此刻哪怕一丝的反抗,都会被对方无限放大,成为新的罪证。警笛再次凄厉地嘶鸣起来,警车呼啸着驶离这片是非之地,一路畅通无阻,行人车辆纷纷避让这象征着权力的铁盒。

车内,杜日锦被紧紧夹在后座中间,左右是两名面无表情、身体绷得笔直的警员,像两堵冰冷的墙。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斑斓的光影掠过他沉默的瞳孔,却映不进丝毫光亮,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压抑的黑暗。他在想什么?是愤怒于这赤裸的颠倒黑白?是荒谬于这精心设计的陷阱?还是在脑海深处,飞速地推演着,如何在这绝境中,撕开一道裂缝?无人知晓。只有那冰冷的手铐,无声地诉说着此刻的屈辱与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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