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隐锋弈九境 > 第18章 夜枭潜行,血月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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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露沾衣时,燕十三的靴底已浸透了密道里的潮气。

他贴着潮湿的石壁,指尖始终压在气运符上——那东西自进入这条暗河支流后便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隔着两层棉帛仍灼得皮肤发疼。

沙沙——

耳后突然窜起细响,像极了蛇蜕鳞甲的摩擦。

燕十三的瞳孔骤然收缩,腰畔匕首已出鞘三寸。

他记得三天前影卫营训时,首座曾说过:密道里的虫鸣若变了节奏,要么是雨要落,要么是...有人踩着虫鸣的拍子摸过来。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破风而至。

燕十三旋身侧避,匕首划开最前面那人的左腕——却见血光未现,对方竟像块破布般软了软,反手用肘尖撞向他的肋下。

这招卸骨缠丝是影卫暗桩的独门招式,燕十三在营里见过七次,此刻却寒毛倒竖——影卫秘技,怎会出现在刺客手里?

报上名来!他低喝,匕首挑开第二人的袖箭,转身时踢中第三人的膝弯。

那刺客吃痛跪地,却突然仰头露出满嘴钢针,对着他的面门喷射!

燕十三偏头避开,钢针擦着耳垂扎进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夜枭...旧部。倒在地上的刺客突然笑了,染血的嘴唇咧到耳根,我们...等这符,等了十年。

燕十三的匕首抵住他咽喉的瞬间,对方竟自己撞了上来。

鲜血溅在气运符上,那符突然发出蜂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迅速搜身,从刺客怀中摸出枚铜牌——青铜表面刻着扭曲的狼头,狼眼处嵌着暗红玛瑙,正是三年前被剿灭的西域夜枭余党的标记。

果然。燕十三扯下刺客面巾,露出张陌生的脸,不是普通劫道的。他将铜牌塞进怀里,转身欲走,却听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

他握紧匕首,气运符在掌心烫出红印,像在提醒他——这劫,才刚开始。

同一时刻,天机阁顶楼的星象阁里,楚无极的指尖正抵着罗盘残片。

烛火在他眼尾投下阴影,照得他眉间的命理纹忽明忽暗。今日子时三刻,气运符的轨迹本该直指南郊。他低声道,罗盘上的青铜指针却疯狂旋转,可现在

有东西在搅局。玄真子抚着白须凑近,道袍下摆扫过案上的龟甲。

那些本已裂出吉兆的纹路,此刻竟开始反向生长,这不是普通的命理干扰,更像...有人用同样的手段,在和你抢看同一段天机。

楚无极的手顿住。

他记得十年前替先皇推演国运时,也曾见过这样的乱象——当时还是太子的陆玄冥笑着递来盏茶,说:先生莫急,这局里的变数,本就是要让人看不见的。

叮——

罗盘突然炸开一道金芒,指针咔地断成两截。

楚无极瞳孔微缩,抬头正见玄真子盯着窗外:看。

月光被染成了血色。

南疆来的蛊虫是在卯时爬进废弃道观的。

林晚晴蹲在断墙后,看着指甲盖大的赤头虫顺着青石板缝爬过来,唇角勾起冷笑。

她抬手弹开腰间的银葫芦,淡绿色的雾霭立刻漫开——这是用百毒花汁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瘴疠散,寻常蛊虫沾着即化。

九娘的虫,倒是比上个月精了。她轻声说,看着赤头虫在毒雾里挣扎着翻肚皮,不过...

变故发生在第七只虫尸落地时。

一团黑雾突然从道观后殿涌出,无数半透明的蝶蛊裹在雾里,翅膀上的鳞片折射出诡异的紫光。

林晚晴的呼吸一滞——这是南疆秘传的幻蝶蛊,能混淆五感,最擅破毒阵。

她迅速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火符。着!随着低喝,符纸腾起烈焰,将毒雾烧出个缺口。

蝶蛊撞进火焰,发出细碎的哀鸣,黑雾却趁势涌来,沾到她的绣鞋。

想迷我?林晚晴反手抽出腰间的淬毒短刃,刀尖在掌心划开血线,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蛊毒狠,还是我的...更狠。

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个焦黑的坑。

黑雾骤然凝滞,传来远处女子的轻笑:林副阁主好手段,九娘今日认栽。话音未落,蝶蛊和黑雾同时消散,只余几片紫色鳞粉落在断墙上,像血月撒下的碎芒。

宫城的养心殿里,三皇子的朝靴碾过满地奏折。父皇,陆庶人如今咳血半月,连青楼的姑娘都能随意嘲笑他。他弯腰拾起份弹劾奏疏,若再留着这个废皇子的封号,岂不是让天下人看我大虞的笑话?

皇帝靠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下跪着的五位大臣。

户部尚书的朝服上还沾着酒渍——他记得昨日有人报,陆玄冥在醉春楼撞翻了户部公子的酒坛。卿等说,该如何?

废其封号,夺其食邑!礼部侍郎率先开口,庶人就是庶人,怎可与天家贵胄同列?

皇帝的指尖叩着御案。

他记得二十年前,那个在御花园背《帝鉴》的嫡子,小手指尖还沾着墨汁;他也记得三年前,陆玄冥跪在雨里,说儿臣自愿贬为庶人时,眼里没有半分哀求。

准了。他闭了闭眼,拟旨——

陛下!

小太监捧着黄绫急奔而来,跪行到御案前时额头已渗血:南疆八百里加急!

皇帝展开奏报,只看了两行便霍然起身。

奏纸上的字迹还带着墨香:南方龙脉近日异动频繁,山崩处现青铜断剑,剑身刻镇邪二字...他的目光扫过后半段,突然捏紧了奏报:传朕口谕,废除陆庶人封号的诏书...暂缓。

三皇子的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

他望着皇帝骤变的脸色,听见殿外传来更漏声——子时已过,血月当空。

陆玄冥的青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站在城西的山包前,看着月光下露出的青灰色石棱,终于确认这不是普通的土丘。

腰间的玄冥玉佩发烫,龙纹在他手背上投下暗金影子,像在指引方向。

前世我没走到这里。他轻声说,伸手推开半掩的石门。

门轴发出闷响,惊飞了几只夜鸦。

墓道里的机关比他想象中更精巧。

第一处翻板陷阱下插满淬毒的青铜钉,他借着玉佩的微光避开;第二处暗箭阵的触发点被改在了穹顶,他用随身的玉扳指敲落三块砖,箭雨便哑了火。

果然是为逆命者准备的。他摸着石壁上的刻痕——那些纹路与他命格中的暗纹如出一辙。

主殿的门在寅时三刻被推开。

月光从穹顶的缺口漏下,照在中央的石碑上。

陆玄冥凑近,见碑面刻着八个大字:此地埋藏第二道龙息,唯有逆命者可启。

他抬手触碰碑面,指尖刚贴上石纹,便有炽热气流顺着血脉窜入体内。

命格印记在他眉心浮现,这次比上次更清晰——逆命者·二五个字泛着金光,照得整个主殿亮如白昼。

原来如此...他闭目感受力量涌遍四肢,再睁眼时,瞳孔里似有龙影游动。

千年前,你们封印了我...

低沉的声音从石碑后的暗门传来,带着千年的腥腐气。

陆玄冥的脚步一顿,转身望向黑暗深处。

月光被云遮住的瞬间,他看见两团猩红的光——那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如今...是时候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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