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墙上的风卷着血腥气灌进领口,陆玄冥足尖点在檐角青瓦上,望着下方缠斗的命理师们。
楚无极的青色命理线如灵蛇般缠住月白锦袍人的金芒,每一次交缠都迸溅出细碎的星芒,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天机阁密室里见过的星陨图。
主子。腰间玉佩突然发烫,逆命印记在胸口灼烧,那是影卫传讯的暗号。
他垂眸扫过掌心,一道血线从玉佩龙纹中渗出,凝成燕十三的声音:气运符已入镇国鼎,子时三刻的帝王脉门,开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陆玄冥瞳孔微缩——东南方的皇城墙根下,原本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正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块黑黢黢的石碑缓缓升起,表面覆盖的青苔簌簌剥落,露出斑驳的古篆。
命门碑!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这声喊像投入油锅的水滴,原本分散的各方势力瞬间炸了窝。
西域金帐的驼铃、北漠狼旗的猎响、东瀛妖刀的嗡鸣,混着南疆蛊笛的呜咽,从四面八方涌来。
陆玄冥望着远处疾驰的马蹄扬起的尘烟,嘴角勾起冷笑——苏玉儿在万花楼散播的命门碑藏天命之源的谣言,到底还是引鱼上钩了。
楚先生,劳烦清场。他屈指一弹,腰间玉佩激射出一道青芒。
正在与月白锦袍人纠缠的楚无极忽然顿住,指尖命理线骤然暴涨,如钢索般缠住对方咽喉:玄真子,转罗盘!
白须飘拂的玄真子双手结印,悬在半空的青铜罗盘突然逆转。
原本笼罩命门碑的命理迷雾被搅成漩涡,西域命理师们的推算轨迹在其中七扭八歪,竟有三人因命理线断裂而当场呕血。
月白锦袍人瞳孔骤缩,刚要撤退,楚无极的命理线已缠住他的命宫:想走?
晚了。
陆玄冥踩着檐角纵身跃下,逆命之力在体内翻涌。
他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的命运丝线——西域人的是暗金色,北漠人的是铁灰色,东瀛人的是妖异的紫,而属于他的那根,正泛着淬了毒的墨绿,每颤动一次,便有两根敌方丝线啪地断裂。
逆命者!不知哪个命理师尖叫出声。
原本围攻命门碑的人群突然停滞。
陆玄冥望着那些骤然僵硬的面孔,喉间溢出低笑——他们终于看清了,在这张纨绔的面皮之下,究竟蛰伏着怎样的存在。
放蛊!
尖锐的蛊笛刺破战场。
陆玄冥转头的瞬间,一团黑雾从西南角暴起,黑雾中浮着无数猩红虫眼,正是巫九娘的万蛊幡。
黑雾后方,黑风赤着上身,胸前纹着的祖巫图腾泛着幽蓝,他双手结印,地面突然裂开,成百上千具青灰色尸傀破土而出,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林晚晴!楚无极的声音里带了焦急。
穿月白医袍的女子从命门碑后掠出,腕间银铃骤响。
她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血色咒文:百毒归元——话音未落,万蛊幡的黑雾突然凝滞,最前端的蛊虫开始互相撕咬,虫尸如雨坠落。
巫九娘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猛拍腰间蛊囊,一只遍体生鳞的赤蛊从口中窜出,正是融合百蛊的万蛊之王。
赤蛊张开锯齿状的口器,腥风裹着毒液喷向林晚晴。
她不退反进,掌心按在赤蛊头颅上,腕间银铃碎成齑粉:以毒为引,以命为媒——赤蛊的鳞片开始融化,林晚晴的肌肤却也浮现出青紫色的毒斑。
当最后一丝蛊王精血被她吸入体内时,她踉跄着栽倒,被及时掠来的玄真子接住。
副阁主!燕十三的怒吼从命门入口处传来。
陆玄冥这才注意到,影卫们正被北漠狼骑团团围住。
燕十三的剑染满鲜血,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却仍挥剑劈开第三面狼旗:影卫十二,以血守门!他反手掷出三枚淬毒飞针,逼退扑来的狼骑,突然低头咬住颈间挂的青铜丹丸。
燕十三!陆玄冥瞳孔收缩。
那是影卫的最后手段,秘丹入腹,七窍开始渗血。
燕十三的身影突然模糊成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闷哼:主子,带天命...走。黑雾如浪潮般卷向狼骑,惨叫声中,北漠人的命理护盾被腐蚀出一个个窟窿。
命门碑前的震动愈发剧烈。
陆玄冥望着碑身裂开的缝隙中透出的金光,终于不再保留。
他伸手按住碑面,玄冥玉佩与碑文产生共鸣,一道龙形光纹从碑底窜出,沿着他的手臂直入心口。
逆命印记不再灼烧,反而化作清凉的暖流,他听见命运丝线在耳边嗡鸣——这一次,不是被命运牵引,而是他在牵引命运。
咔嚓——
碑身彻底裂开,金光直冲天际,映得整座京都如白昼。
陆玄冥望着碑底浮现的壁画,呼吸一滞——画中男子与他生得一模一样,身后九条龙脉盘绕,脚下跪伏着穿胡服、戴东瀛冠的诸侯。
壁画最下方,一行古篆在金光中若隐若现:千年之后,逆命重生。
夜空中,极西之地的黑袍男子接住飘来的金芒。
他望着掌心的星图,原本标注京都的位置突然多了团墨绿光芒,那光芒正在吞噬周围的暗红、金、紫——像极了传说中,逆命者该有的命轨。
有意思。他低笑出声,指尖划过星图上的玄冥二字,千年之约,看来要提前了。
而在京都,陆玄冥望着天际的金光,将手掌按在胸口。
那里,逆命印记与龙形光纹重叠,正缓缓勾勒出一个新的命格轮廓——不是皇子,不是庶人,而是...天命的执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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