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龙涎香混着晨雾未散的湿冷,在雕龙玉柱间凝成细密的水珠。
大胆狂徒!皇帝拍案而起,玄色衮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刺得人眼疼。
他望着丹墀下五个衣着相同的玄色道袍身影——每一个都生得与陆玄冥分毫不差,连眉尾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丝毫不差,朕的国师,何时成了市井戏子能假扮的?
殿外传来甲胄相撞的脆响,御前侍卫统领苏慕白提剑冲进来,玄铁重剑鞘撞在汉白玉台阶上迸出火星:启禀陛下,东、西、南三门已封,臣这就拿了这些妖人!他话音未落,左侧的陆玄冥突然抬手,指尖凝起一缕青气——正是陆玄冥惯用的命理术法引动命气的征兆。
满朝文武倒吸冷气。
陆玄冥此时正倚在相府后园的竹榻上,茶盏里的碧螺春浮起半片茶叶。
他望着案头那半块青铜残片,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桌案。
三日前早朝闹出假国师的消息传来时,他正翻着从影傀那里得来的巫族手札,看到命格克隆需七日养魂的批注,当时便勾了勾唇角。
大人,宫里又送了急报。书童小福掀开湘妃竹帘,捧着个烫金信封,苏统领说五位国师齐聚太和殿,陛下要您即刻入宫。
陆玄冥接过信,信纸上还带着御印的余温。
他望着窗外被风卷起的银杏叶,忽然低笑一声,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去取那套玄色道袍,再把命轮残页收进袖中。
太和殿的鎏金铜鹤烛台燃得正旺,五位陆玄冥分站在汉白玉栏杆两侧,最中间的那个正垂眸望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有半缕若有若无的命气流转,与陆玄冥惯用的命理术法如出一辙。
楚先生,皇帝攥着龙椅扶手,用天机匣试试。
楚无极站在丹墀下,算筹袋在腰间随着呼吸轻晃。
他应了一声,从袖中取出那方刻着二十八星宿的青铜匣。
匣盖开启的瞬间,一道寒芒破匣而出——正是天机阁镇阁之宝斩龙剑的气机。
剑鸣如龙吟,在殿内激起层层气浪,吹得五位国师的道袍猎猎作响。
陆玄冥站在最东侧的位置,望着对面四个自己的瞳孔。
他能看见他们眼底闪过的滞涩——那是被远程操控的傀儡才会有的延迟。
当斩龙剑的气机扫过众人命轨时,他的命脉之眼在暗中张开,清晰捕捉到四股命气突然紊乱:其中两股命丝开始断裂,另外两股则疯狂收缩,像被线头牵着的纸人。
噗——
东侧第二个陆玄冥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道袍下的皮肤迅速崩解成黑雾。
紧接着,西侧的两个也相继化作黑烟消散。
最后只剩下中间和最东侧的两个。
满殿哗然。
皇帝霍然站起,目光在两个陆玄冥之间来回梭巡:这...
陛下且看。陆玄冥开口,声音清冽如泉。
他抬手按在胸前,命轮残页在袖中发烫,真正的命理师,命轨与天地共鸣。他指尖轻轻一弹,一缕命气破空而出,击向殿顶的琉璃瓦。
只听咔嚓一声,最东侧的陆玄冥头顶的琉璃瓦突然炸裂,碎瓷片如暴雨般落下——而中间那个陆玄冥头顶的琉璃瓦却纹丝未动。
他在借我的命轨引动天地之力。陆玄冥冷笑,真正的我,何须借?
话音未落,虚空突然裂开一道黑缝。
影傀首领裹着黑雾跃出,手中握着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陆玄冥的命轨纹路:你以为赢了?他的声音像锈铁摩擦,这面命格镜,早将你的命轨复制得一模一样!
镜面爆发出刺目白光,陆玄冥只觉太阳穴一胀,眼前的命轨突然重叠——影傀首领的命轨与他的命轨完全重合,连命丝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太和殿的梁柱开始震颤,烛火被无形之力压成扁圆,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命气。
晚晴!楚无极低喝一声。
林晚晴早已抽出软剑,剑身上流转着冰蓝色的命气,正要刺向影傀首领的后心,却见对方的身影突然虚化,软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没用的。影傀首领咧嘴一笑,镜面的光更盛,命格同步时,除非你能斩断自己的命轨......
陆玄冥的命脉之眼在此时彻底睁开。
他望着影傀首领命轨上那道若隐若现的银线——那是连接傀儡与操控者的命丝。
他反手抽出袖中的命轮残页,残页上的青铜鼎纹路突然活过来,化作一道金芒刺入影傀首领眉心:你复制的,不过是我三天前故意暴露的命轨片段。
影傀首领的瞳孔骤然收缩。
陆玄冥的手指按在自己命门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残页上晕开一朵红梅:现在,我要你把偷的,连本带利还回来。
命轮残页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金芒顺着影傀首领的命丝倒灌回去。
影傀首领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鼓起一个个血泡,命轨上的银线被金芒烧得滋滋作响。
他的惨叫声刺破殿顶的琉璃瓦,整个人像被扯碎的风筝,碎成千万点黑芒:阿罗刹大人......会......
话音未落,黑芒已被金芒彻底吞噬。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缓缓坐下,手背上的青筋还未消去。
苏慕白的重剑当啷掉在地上,他望着陆玄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陆玄冥擦了擦嘴角的血,将命轮残页收进袖中。
晨雾从殿外漫进来,他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低声道:阿罗刹......你真的以为,这盘棋你能插手吗?
大人。小福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西蜀急件。
陆玄冥接过信,拆开的瞬间,一行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承天鼎,已在西川现世。他望着信纸上淡淡的青铜锈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局棋,终于要到最精彩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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