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民国之盐商千金逆袭记 > 第167章 赵国祯智引庚支乱,盐行众人巧布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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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露沉在草尖上,像谁打翻了盛着星子的碗。陈小川贴着废盐田东岸的矮堤匍匐前进,指尖刚触到那棵歪脖子柳的树根,就摸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他没急着掀,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干饼,掰碎了撒进缝隙——这是赵姑娘临行前交代的:“老鼠走过的路,比人走的更真。”

半晌,窸窣声从底下传来,接着是爪子挠石的轻响。他咧嘴一笑,用力一推,石板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入的暗口,潮气混着陈年海腥扑面而来。

“成了。”他低声招呼身后两人,“绳子接上,一个一个来,别碰两边墙。”

暗渠低矮,头顶不时滴下水珠,砸在肩头冰凉。走了约莫半盏茶工夫,前方终于透出微光——不是火把,是某种泛着青灰的磷粉涂在石缝里,隐约照出岔道口。陈小川抬手止住队伍,从袖中摸出一小截炭笔,在石壁上画了个歪头的鱼,正是赵姑娘定下的记号。

“按原路回传信号。”他压低嗓音,“告诉外头,入口已通,等三更鼓。”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三人立刻伏低,屏住呼吸。片刻后,一阵杂乱脚步由远及近,夹杂着粗声咒骂:“七舵主疯了!半夜把整仓货搬出来烧,说是验毒?烧的可是咱们三个月的私盐!”

“小声点!”另一人压着嗓子,“你没听说?上游‘戊支’刚发了急令,说有人往货里掺桐油石灰,闹出人命,要彻查源头。七舵主怕担责,只能自证清白。”

“可咱们这货,明明是从‘庚支’总舵来的……”

话音戛然而止,脚步声匆匆远去。

陈小川缓缓吐出一口气,扭头看向同伴:“听见没?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他从怀里摸出那包假盐,掂了掂,“赵姑娘这招,比放火还狠——她没烧房子,她烧的是人心。”

外头,三更鼓响。

一声短促的竹哨划破夜空,像是夜鸟惊飞。紧接着,废盐田外围火光骤起,几处草垛被点燃,浓烟滚滚。守卫们乱作一团,纷纷朝火头扑去。就在这当口,暗渠中人影闪出,直扑仓房后门。

仓门上锁,陈小川却早有准备。他从腰间解下一小截铜管,插进锁眼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门开了。三人闪身而入,只见屋内堆满盐袋,中央一张木桌摊着账册,墨迹未干。墙上还挂着一幅海图,青浦渡被圈了又圈,旁边写着“速清仓”三字。

“动手。”陈小川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却不急着点火,反而先将几袋盐拆开,把带来的假盐混进去,又顺手把桌上的账册撕了一页,塞进自己怀里。

“你干啥?”同伴低声问。

“留个‘礼物’。”他咧嘴一笑,“赵姑娘说,账本比火把更烧人。”

火折子终于点燃,他将一叠油纸裹着的干草扔向盐堆。火苗舔上掺了桐油的盐块,瞬间腾起幽蓝火光,竟不冒黑烟,反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臭。

“快走!”他低喝一声,三人从后门撤离,刚翻上矮堤,身后轰然一声,仓房梁柱塌了一角。守卫们惊叫着往回跑,却不敢近前——那火烧得怪,盐块噼啪炸裂,竟像活物般蠕动。

陈小川伏在堤后,望着火光中乱成一团的人影,忍不住笑出声:“赵姑娘这火,烧得比灶王爷还讲究。”

与此同时,胶东七处据点同时告急。

北集“义丰栈”外,一队运盐脚夫突然掀翻盐车,粗布衣下抽出短棍,与守门打手战作一团。栈内火起,账房被撬,一叠密信被卷走。守卫头目怒吼:“你们是谁的人?!”

“我们?”领头人抹了把脸上的灰,笑得坦荡,“‘庚支’的债主。”

南港码头,一艘刚靠岸的货船被数名渔夫模样的人围住。船主正要辩解,却被掀翻在地。渔夫们撬开货舱,赫然发现整舱私盐中混着数十块灰白盐砖,表面泛着诡异油光。一人高举盐块,对着月光大喊:“这货有毒!谁发的货,自己出来认!”

消息如潮水般扩散。

翌日清晨,江南商会敌对势力的议事厅内,七舵主跪在堂下,浑身湿透,脸上还带着火燎的焦痕。“大人明鉴!小的不知谁往货里动手脚,只知上游已发令要砍我脑袋……”

上首黑袍人冷眼看着,手中茶盏一翻,茶水泼了七舵主满头。“你守个青浦渡,连仓都看不住,还妄称‘庚支’支脉?”

“可……可昨夜有人潜入,烧了仓……”

“闭嘴!”黑袍人拍案而起,“青浦渡一失,转运线断三路!你可知‘戊支’今晨已退了三百担货?‘丙支’那边也说要重新议约!你一人之过,动摇七脉根基!”

七舵主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厅外,一名亲信匆匆入内,附耳低语几句。黑袍人脸色骤变:“什么?南港的货也出了事?还有北集的账本被抄?”

他猛地站起,来回踱步,额角青筋跳动。“不可能……我们布防严密,消息从未外泄……除非——”他猛然转身,“内部有鬼!”

“大人……”七舵主颤声开口,“小的愿戴罪立功,愿供出一个线索——昨夜火起前,我见一人从东岸柳树方向离开,穿的是蓝布短打,不是咱们的人。”

黑袍人眯起眼:“蓝布短打?”

“对……而且……”七舵主犹豫片刻,“那人走路时,左手总不自觉地摸右腕,像是旧伤。”

黑袍人瞳孔一缩,缓缓坐下。

他想起了一个人——三年前,曾在一场私盐械斗中,见过一个使双短戟的年轻人,右腕缠着布条,左手习惯性地摩挲伤处。那人后来消失了,据说被一家新起的盐行收编。

“赵国祯……”他咬牙切齿,“好一个以假乱真,声东击西。”

他猛地抓起案上铜铃,连摇三下。门外立刻冲进四名黑衣人,单膝跪地。

“传令下去,所有据点收缩防御,暂停与江南商会一切接洽。另外——”他顿了顿,声音阴冷,“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人买过大量朱砂、蓝靛和蛇胆粉。我要知道,是谁在用‘蓝焰追踪’反制我们的信鸽。”

与此同时,曹州盐行后院。

赵国祯正蹲在井边,用小刀刮着井绳上的残留物。沈明远站在一旁,手里拿着药铺掌柜的记事簿。“查到了。三天前,有个戴斗笠的人买了五两朱砂、三钱蓝靛、还有一整副蛇胆粉,付的是银票,落款是‘临江商号’——查不到具体人名。”

“临江商号?”她抬头,眼里闪着光,“那是‘庚支’在江南的明面铺子。”

沈明远皱眉:“他们竟敢用自己名下的铺子买药?不怕暴露?”

“不是不怕。”她站起身,拍了拍手,“是他们以为,没人知道‘蓝焰追踪’的秘密。”她将刮下的粉末包好,递给沈明远,“送去化验,看看是不是和老鸦岭的羽毛同一批药。”

“你早料到他们会用这招?”他问。

“不是料到。”她笑了笑,走向议事厅,“是他们太信‘路’了。信鸽有路,药水有路,可他们忘了——风不认路,人却能造路。”

厅内墙上,海图已更新。青浦渡的铜钉依旧钉着,但旁边多了六枚新钉,分别钉在北集、南港、黑石崖、白石村外、老鸦岭东坡和海龙湾暗渠入口。每一处,都用红笔圈出,写着“已清”二字。

陈小川大步进来,手里挥着一张纸:“赵姑娘,眼线刚送来的!‘庚支’各据点都在收缩,有的甚至连夜撤人!咱们那把火,烧得他们自己先乱了套!”

“不止。”另一名探子跟进,“江南商会那边也炸了锅,说‘庚支’靠不住,要另寻合作方。”

赵国祯点点头,走到地图前,指尖轻轻划过那条从青浦渡通往江南的隐秘水道。“他们以为断了线就能藏身,可断线的风筝,飞得再高,也得落地。”

她转身,从箱中取出一叠新印的传单,上头印着“‘庚支’私盐掺毒,多地验出桐油石灰”的醒目字样。“明日一早,把这些贴满码头、集市、茶馆。让所有人都知道——”

“靠歪门邪道吃饭的,迟早被自己的毒盐噎死。”

众人哄笑,气氛轻松。陈小川挠头道:“赵姑娘,你说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该请他们吃顿好的?”

“不急。”她将传单递给沈明远,“先让他们饿两天。”

她走到窗前,推开木窗。晨光洒进来,照在她手中的铜钉上,钉尖泛着冷光。远处,一只海鸟掠过盐田,翅膀划破雾气,像一道无声的宣告。

她忽然想起昨夜暗渠石壁上的那些符号——扭曲的线条,像是某种古老盐帮的暗语。她没让人擦掉,反而拓了下来。

“明远。”她回头,“等这边事了,咱们去趟淮北。我爹的生意经里,提过一个‘九曲盐盟’,说他们用石刻传令,百年不灭。”

沈明远一愣:“你是说……那些符号,是‘九曲盐盟’留下的?”

她没回答,只是将铜钉轻轻按进地图上的一个空白点——那是胶东最北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滩。

钉子落下的瞬间,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一名探子冲进来,脸色发白:“赵姑娘!刚截到一封密信——‘庚支’残部正秘密联络江南商会高层,要在三日后于‘临江楼’举行密会!领头的,是个从不露面的‘影先生’!”

厅内骤然安静。

赵国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像在数着心跳。

她缓缓开口:“临江楼……倒是好名字。”

她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吹了吹热气。

“三日后,咱们去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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