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玄界边缘，归元之外
陈杰到了灯塔顶层，看到了第三柱香燃尽的时候，窗棂突然传来三声轻叩声。
他的手指刚触到腰间的玄鸟木牌，那叩击声便化作三声短、一声长的暗号。这是他安插在玄界西端的死士“青雀”。
在推窗的瞬间，冷风里裹着铁锈气味灌了进来。
青雀攀着窗沿翻入，黑色劲装浸透血污，左小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黑血。
陈杰瞳孔微缩，那是黑卡门特有的蚀灵毒。
“谷……荒渊谷。”青雀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玉牌。
玉牌表面的灵纹还在滋滋跳动，像被剥了皮的活物，“灵纹遗迹的结构与归元不同。”
话刚说完，青雀脖颈突然爆出数道血线。
陈杰眼疾手快接住他下坠的身体，手指按在他颈侧，却只触到一片冰凉。蚀灵毒已顺着血脉啃噬了所有生机。
他盯着玉牌上扭曲的纹路，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三天前派密使时，他特意选了玄都最精锐的隐卫，每人都带着他亲手绘制的“避毒符”。
能让隐卫连符都来不及用就遭重创，荒渊谷里的东西。
“陈先生！”阿木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玄帝的龙辇停在塔外，说要见您！”
陈杰猛地抬头。
月光下，龙辇的金鳞帷幔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玄帝负手立在阶前，龙袍上的九爪玄龙在灵纹灯映照下泛着幽光。
他甚至没带护卫，仿佛只是寻常夜访。
“好个‘该来的终究要来’。”玄帝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珠，“陈小友派密使去荒渊谷，当本帝的暗卫是摆设？”
陈杰将青雀的尸体轻轻放平，转身时已换上街头算卦的慵懒笑意：“玄都的风太噪，总有些飞虫往耳朵里钻。”他扫过玄帝腰间晃动的玄璜玉，“陛下深夜造访，该不会是来听我讲‘天干物燥’的？”
玄帝突然笑了，抬手间一道青色流光射入灯塔。
陈杰阴阳瞳本能睁开，却见那光里裹着半张拓印。这正是青雀带回的灵纹遗迹结构图！
“这是本帝今早收到的。”玄帝指尖划过拓印边缘，“灵纹走向与归元术式南辕北辙，却能引发同等强度的灵气共振。小友可知，若让这种力量扩散？”
“会动摇陛下的统治根基。”陈杰接口，目光落在拓印右下角的血痕上，那是被利器刮去的部分，“所以陛下派人提前进了遗迹核心，对吗？”
玄帝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杰能清晰看见他喉结滚动的弧度。这是玄帝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你果然知道。”玄帝退后两步，龙袍扫过台阶上的青苔，“三天前本帝的暗卫在谷口发现血契残阵，与黑卡门的手法如出一辙。白冥那丫头。”他突然住口，目光如刀刺向陈杰，“你派去南边查祭坛的人，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陈杰心脏猛跳。
白冥是黑卡门血蛇使的事，他只告诉过阿木一人。
玄帝能这么快联想到白冥，说明……
“陛下不如直接说目的。”他按住始源玉简，灵气在掌心凝成细流，“您深夜来，总不会是单纯分享情报。”
玄帝突然抬头望向塔顶坍缩的星位，声音轻得像叹息：“归元术式太强了。强到所有修者都只能在它划定的轨迹里打转。本帝要的是能制衡它的力量。”他转身时，龙袍上的玄龙突然活了般游向陈杰，“而你，陈小友，是最可能先找到那力量的人。”
话音未落，陈杰腰间的传讯玉突然灼烧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白冥的私印。那是她上次在南边祭坛留给他的紧急信号。
“抱歉，陛下。”陈杰把青雀的尸体塞进暗格，“有只迷路的血蛇，该我去寻了。”
他冲出灯塔时，玄帝的笑声还在身后回荡：“记住，陈杰！这世上没有能掌控一切的人！”
荒渊谷的风比玄都冷十倍。
陈杰踩着青雀留下的血痕往谷里走，阴阳瞳将夜色染成斑驳的灵纹网。
前方传来若有若无的咒语声，是黑卡门特有的血祭调。
“白冥！”他低喝一声，指尖弹出三道灵纹钉。
钉尖没入石壁的瞬间，整座山谷突然震颤。
陈杰踉跄着扶住岩壁，却见石缝里渗出幽蓝灵气。这分明是镜像灵脉的特征！
“原来如此。”他突然明白玄帝为何急于压制，“归元术式和这灵纹遗迹……是互为表里的镜像。”
前方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陈杰狂奔过去，只见玄帝的暗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心口都插着带血的蛇形匕首。白冥的标志。
再往前是一座半埋在土里的石门，门楣上的灵纹与青雀带回的拓印完全吻合。
陈杰刚触到门环，门内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他眯眼望去，白冥的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她手中的归元灵纹灯正疯狂闪烁，像是在与某种力量角力。
“白冥！退，”
话音未落，白光骤然收拢成一道光柱。
陈杰看着白冥的身影被吸入光柱，连半句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他冲向石门的瞬间，始源玉简突然发烫，原本清晰的灵纹脉络变得模糊，像被泼了层水雾。
“这是，空间乱流？”他咬牙按住眉心，阴阳瞳里的世界开始扭曲。
石柱变成了倒悬的山峰，地面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银色灵气。与玄界的金色灵气截然不同。
等陈杰再睁眼时，他正站在一片悬浮的石台上。
脚下是翻涌的灵气海，每一滴都泛着冷冽的银光。
更诡异的是，他能清晰“看”到自己的灵纹。那些本应顺着经脉流转的金色光带，此刻正与体内新浮现的银色纹路纠缠，像两条互相撕咬的蛇。
“逆归元。”他喃喃自语，想起父母笔记里夹着的残页，“原来你们说的‘另一种可能’，是这个。”
灵气海突然掀起巨浪。
陈杰踉跄着抓住石台边缘，却见浪尖上浮现出半张人脸。那是白冥，她的瞳孔里流转着与这里灵气同色的银光，嘴角扯出个他从未见过的笑：“陈杰，你猜。这里，是谁的主场？”
巨浪轰然落下时，陈杰的始源玉简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他低头望去，原本稳定的归元灵纹正在崩解，而新浮现的银色纹路却愈发清晰，像要取而代之。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玄界最熟悉的金色灵气。这是他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空间里施展归元术式。
当灵气离手的瞬间，整座空间突然震颤，银色灵气疯狂涌来，要将那抹金色彻底吞噬。
陈杰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玄界的联系正在被切断，而另一种更强大、更陌生的力量，正顺着他的指尖，缓缓的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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