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归元新纪,玄界裂变
玄都城楼的风裹着人声涌上来时,陈杰的掌心还留着始源玉简的余温。
他扶着斑驳的城砖往下看,王婶举着的归元玉牌在人潮里忽明忽暗的,像星星落进了人间。
陈先生!有人喊,带着破音的颤抖,您说要讲真话,是要告诉我们...灵纹门不会再吃人了?
陈杰嘴唇动了动。
三天前他还蹲在街头算卦摊后,用半块残卡给老秀才算科举运,现在却要站在这里,把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摊开在光里。
他摸了摸胸口父母留下的归元玉牌,牌面的灵纹在体温下泛着暖光。那是母亲制卡时不小心烫出的月牙痕,小时候他总以为是月亮掉在了玉牌上。
灵纹门不会再吃人了。他提高声音,风卷着话往四方散去,但更重要的是,它往后也不会被任何人独吞。
人群静了一瞬,旋即炸开惊呼。
王婶的豆浆桶哐当落地,豆香混着人声涌上来:独吞?
玄帝不是说那是天命?
天命?陈杰望着远处的天命塔,塔尖的金漆在阳光下有些剥落,十年前,我爹娘用命换了块始源玉简。
他们说,玄界的本源不该是笼着巨兽的笼头,该是滋养万物的活水。他举起始源玉简,玉中流转的星芒映亮半张脸,归元术式,从来不是谁的私藏。
从今天起,它属于每一个愿意学、肯用心的制卡师。
城楼下方突然有人跪了。
是街角修灵纹灯的老张头,他布满老茧的手攥着儿子的灵牌。那孩子去年被灵纹门吸走了灵气。陈小先生,您是说...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学?
能。陈杰弯腰,把老张头扶起来,我让人在广场搭了归元讲坛,从明早开始,每天教三刻钟基础灵纹。
想学的,带着玉牌来;想教的,学通了也能上台。他扫过人群里发亮的眼睛,想起昨天在破庙教小乞儿画灵纹时,那孩子说原来灵气不是扎人的针,是暖手炉,玄界的术式,该长在人心里,不在金銮殿的龙椅上。
掌声像春雷滚过广场。
王婶抹着眼泪往讲坛跑,豆浆泼湿了半条裤腿;卖糖葫芦的刘二把糖葫芦串往树上一插,举着破了边的算筹喊我记公式最利索。
陈杰望着这沸腾的人间,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杰,制卡师的手该画活灵纹,不该画囚笼。他摸了摸嘴角未干的血渍。刚才的重构术震伤了内腑,但此刻胸腔里的热,比任何灵液都管用。
陈杰。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冥立在城楼阴影里,玄色劲装束得利落,发间那枚血蛇银饰却被她摘了,换成枚普通的木簪。
她指尖抵着腰间的黑卡,卡面的血纹还带着未褪的暗红:黑卡门残党在南边三城闹得凶,我想去清剿。
陈杰转身,看见她眼底的灼光。那不是血蛇使的狠戾,是他在破庙救她时,她望着被烧毁的血祭祭坛时的眼神。你刚伤愈。他说。
我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手段。白冥上前半步,袖口滑出半截锁链,是前日在灵纹门里,她亲手斩断的黑卡门刑具,那些祭坛底下埋着婴孩的灵骨,我闻过那股腐味。她喉结动了动,让我去,算...算给那些孩子一个交代。
陈杰没说话,只是把腰间的归元令摘下来,塞进她掌心。
令上的灵纹烫着白冥的手,像团不会灭的火。遇到麻烦,捏碎它。他说,另外...他指了指她发间的木簪,这簪子配你。
白冥耳尖一红,转身就走。
城楼台阶被她的靴子踏得咚咚响,却在最后一阶停住。
她侧过脸,嘴角扯出极淡的笑:等我回来,教我画归元灵纹。
陈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身时正撞进玄帝的目光。
老皇帝不知何时站在城楼另一侧,龙袍被风卷起,露出底下素色中衣。他竟自己解了龙纹玉带。朕该恭喜你。玄帝说,声音像陈年的酒坛,百姓的温度,确实比龙气好用。
陈杰没接话。
他能看见玄帝眉心的禁封印记泛着淡金,像道锁。
三天前他封的不只是制卡脉,还有玄帝调用活人执念的权柄。那是当年玄帝用百万战俘的怨气,硬从本源里撬出来的私权。
朕要去玄清宫静养。玄帝抚过城砖上的刻痕,那是他年轻时御驾亲征留下的剑伤,天命塔的钥匙,明日让大皇子送来。他忽然笑了,笑得像当年在街头买他卦签的老丈,你爹娘说得对,笼头拴不住巨兽。
可你说...要是巨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巨兽呢?
陈杰瞳孔微缩。
他还没来得及问,玄帝已转身下楼,龙袍扫过的地方,落了几片被风卷来的桃花瓣。
归元灯塔的异动是在深夜传来的。
陈杰被玉简的震颤惊醒时,窗外的灵纹灯正发出刺目的白光。
他披上外衣冲进塔底,阴阳瞳刚睁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踉跄。原本如河川般流淌的灵脉,此刻像被搅乱的墨汁,金色的灵气团成漩涡,正疯狂吞噬周围的淡青色灵流。
这是...本源在自我修复?他喃喃,指尖按在灯塔的基石上。
石纹里渗出的灵气灼得他手背发红,可为什么会紊乱?
陈先生!学徒阿木撞开塔门,怀里抱着半卷烧焦的手札,玄帝的暗卫被我们截住了!
他身上带着这个,他抖开手札,最末页的血字刺得人眼疼:玄界边缘,有古碑刻归元。
陈杰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想起玄帝临走前说的巨兽,想起父母笔记里提过的边缘之地,想起白冥在南边发现的血契祭坛上,残留的灵纹竟与归元术式有三分相似。
阿木。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铅,去把张匠头叫来。
我们需要在玄都外围布三重灵纹屏障。
另外...他摸出块刻着玄鸟的木牌,派最机灵的密使,去玄界最西端。
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
阿木走后,陈杰独自坐在灯塔顶层。
月光透过穹顶的灵纹窗洒下来,在他脚边织出片银网。
他望着手里的玄鸟木牌,牌底刻着父母的名字——陈守正、苏清禾。
十年了,他终于要触到当年那场阴谋的尾巴。
楼下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归元讲坛传来的读书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陈杰摸出怀表,指针正指向丑时三刻。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玄界边缘的密使就会带回消息,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是另一个归元术式的起源,还是
塔顶的灵纹突然剧烈震颤。
陈杰抬头,看见原本稳定的星图里,最西边的星位正在坍缩。
他握紧始源玉简,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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