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命阵崩塌，双魂同行
黑暗像墨水似的，辅满大地，陈杰想，夜总是黑的，没有星星和月亮。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轻响，像踩碎了一地的琉璃盏。那是命阵崩塌时乱流挤压的余威。
他的意识漂浮在混沌里，他想起十岁那年在玄京街头被恶犬追咬，也是这样眼前发黑，只有胸口那道命轮残痕灼烧着，像根细红绳拴住最后一缕清明。
白冥......他哑着嗓子呢喃，舌尖尝到铁锈味。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在掌心，比命轮残痕更烫，是白冥的手。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却又轻得像片飘在风里的叶。
陈杰猛地睁大眼睛，阴阳瞳在剧痛中自动张开。这是他第一次在濒死时触发金瞳，眼前的黑暗被撕开无数道金线，碎成漫天浮光。
破碎的命轮残片如刀刃般飞旋，扭曲的灵气轨迹缠着墨绿色的毒纹，那是玄帝残念的痕迹。
白冥瘫在他怀里，发梢沾着血珠，后颈那半朵命火纹忽明忽暗，像盏随时会被吹灭的灯。
陈杰的指尖颤了颤，触到她命核碎片的位置。那里有极微弱的波动，像春冰下的溪水，命火未灭，命纹未断......他喉咙发紧，突然想起制卡时看透灵脉的感觉，我们还有机会。
白冥的睫毛动了动。
她眉心皱成小丘，苍白的脸在灵气乱流里忽隐忽现。
陈杰这才发现她颈间还缠着半根玄帝命纹，深紫色的纹路正往她魂魄里钻，每动一分，她后颈的命火就暗一分。
他咬着牙扯那命纹，却被反震得虎口裂开，该死...
杰......白冥的声音像片落在他耳尖的雪。
她缓缓睁眼，眼底的冷厉褪成雾，我疼。陈杰心头一揪，这是他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脆弱。
她的手摸索着覆上他胸口的命轮残痕，你说过......要烧断所有锁链。
阴阳瞳突然剧烈发烫。
陈杰眼前的命纹轨迹骤然清晰，那些扭曲的灵气竟在他眼中连成一张网，网心处有根金线若隐若现，直通命阵深处。
他屏住呼吸。那是通往命核核心的路径，可金线周围缠着九道玄帝命纹，像九把锁。
需要双魂共鸣。陈杰的声音发颤，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结论从何而来，只觉得命轮残痕与白冥后颈的命火在共鸣，你的命火，我的命轮......他低头看白冥，她的瞳孔里映着他发红的眼，你愿意信我一次吗？
白冥没有说话。
她盯着陈杰额角的血，那血珠顺着鼻梁滚进嘴角，被他下意识舔掉。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裂开，比命阵崩塌时更彻底。
她想起三天前在黑卡门地牢，陈杰举着半块命核冲进来，浑身是血却笑得像捡了宝贝：我找到能救你的办法了。想起他蹲在算卦摊后，用炭笔在残卡上画纹路，说等我成了圣匠，给你制张最厉害的护命卡。
好。她轻声说，指尖按上陈杰眉心。
命核碎片里的命火轰地炸开，赤金色的光裹着两人，陈杰突然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白冥七岁被扔进血池时的尖叫，十五岁手刃血蛇使时溅在脸上的血，昨夜她站在命阵外，银链撞出的脆响里藏着的颤抖。
同时，白冥看见陈杰十岁跪在破庙前，捧着父母留下的制卡刀哭到窒息；十六岁被黑卡门追杀时，躲在粪坑里攥着半张残卡说我要查清你们的阴谋；还有此刻，他眼底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我们的命，不该被锁在这里。
命火在两人之间流转，陈杰胸口的命轮残痕突然发出强光，与白冥后颈的半朵命火拼成完整的火焰纹。
那些缠着金线的玄帝命纹突然暴起，墨绿色的毒雾里，玄帝的声音像碎玻璃刮过耳膜：你们以为能逃出轮回井？
看看你们心里的执念。
陈杰眼前的画面骤变。
他站在玄京城南巷口，十岁的自己正蹲在墙根，面前是两具被黑卡门命纹刺穿的尸体。爹！
娘！他扑过去，却穿过了母亲的身体。
母亲的脸突然扭曲，变成玄帝的模样，是你害死他们的，若不是你要学制卡......
白冥的世界陷入血海。
她又回到十五岁的血祭台，血蛇使掐着她的脖子：你早该知道，黑卡门的人，命是血泡大的。台下的人举着火把笑，那些脸渐渐变成陈杰的，你这样的怪物，凭什么配站在他身边？
不！陈杰吼出声。
阴阳瞳在剧痛中彻底睁开，他看见幻境边缘浮动着淡紫色的命纹，这不是真的！他转身去拉白冥，却触到她冰凉的手。她正掐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几乎要戳进皮肤。
白冥！陈杰用力把她拽进怀里，命火从两人交叠的位置炸开。
幻境里的玄帝命纹被烧出个窟窿，他看见白冥眼底的挣扎，这不是我们的命！他吼道，我们的命，该由自己刻！
白冥的瞳孔突然清明。
她望着陈杰发红的眼，想起他说过制卡师的命纹，是用灵气刻的；人的命，是用骨头刻的。
她反手攥住他手腕，命火从两人掌心窜起，像把赤金刀，撕了这破幻境！
咔嚓。
幻境如碎镜般裂开。
陈杰和白冥踉跄着跌进命阵深处，眼前的灵气乱流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抬头，看见半空中浮着一道门，门上浮雕着星辰与命纹，门后是混沌的光，像块未干的墨玉。
那是......白冥的声音发涩。
陈杰的阴阳瞳仍在发烫。
他看见门后有黑影在蠕动，听见极轻的低语，像有人贴着他耳朵说：进来......
命门虚影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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