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命火未央，玄界震颤
陈杰的后颈被命纹之力托着，眼前的光影骤转。让他云里雾里，搞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在他再睁眼时，青石板的凉意透过鞋底窜上来。他们已落在归元宗废墟中央。
白冥的指尖还勾着他袖口，那力道比刚才松了些，却带着点试探的温度，像片刚融的雪。
陈杰。她的声音轻得像被风卷着的棉絮，我刚才......是不是在发抖？
他低头，看见她眉心那道淡金印记正随着呼吸明灭，像颗含在雪地里的星子。
白冥的眼尾还沾着命门崩塌时的灰，可眼底翻涌的不再是黑卡门血祭术灼烧的暗焰，而是某种清冽的、近乎透明的光。
你刚才在笑。陈杰伸手替她拂去额角碎灰，指腹触到她皮肤时微微一怔。竟不是从前那种浸了冰水的凉，倒像初春晒过日头的溪石。
他喉结动了动，你说，干净的命火是暖的。
白冥的睫毛颤了颤，突然松开他的袖口，后退半步。
月光漫过她肩背，陈杰这才发现她腰间那柄染血的蛇形短刃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若隐若现的金纹，顺着衣摆蜿蜒至脚踝，像条被命火温驯了的灵蛇。
嗡。
识海深处传来震颤。
陈杰瞳孔微缩，命轮在意识里缓缓转动，原本缠绕的暗纹被金芒冲刷得透亮，最中央多了道玄鸟形状的纹路，每转动一圈，便有细碎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钻进他指尖。
这是......他下意识抬起手，掌心浮起团淡金色光雾，命纹在引灵气？
白冥也察觉到了异常。
她伸手触碰那团光雾，指尖刚碰到金芒，整个人突然僵住。
陈杰看见她的瞳孔里闪过无数金色丝线，像天地间突然绷起的琴弦，每根都连着远处的断墙残垣。不，是连着地底。
归元宗的命纹阵图......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轻颤，它们在苏醒。
话音未落，废墟西南角传来咔嚓一声。
陈杰转头，正看见半截埋在土里的汉白玉柱裂开蛛网纹，金色光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张半透明的阵图。
那阵图流转着玄奥的纹路，竟与他命轮里的玄鸟纹同频震颤。
灵气潮汐！
远处突然传来惊喝。
陈杰循声望去，见三个身着青衫的卡师从断墙后冲出来，其中一个手持测灵盘的老者浑身发抖，这是......玄阶命纹复苏的征兆！
百年前玄帝陨落后，玄界再没出现过这种规模的灵气暴动！
报！
快报给掌门！另一个卡师掏出传讯符，刚要捏碎，突然顿住，等等，那两个人是谁？
在阵图中心的！
陈杰把白冥往身后带了带。
他能感觉到，随着命轮转动，更多的命纹阵图正在废墟下苏醒。东边的枯井里冒出金泉，北边的照壁上浮现出流动的星图，连脚边的青石板都开始发烫，每块砖缝里都渗出细若游丝的金芒。
他们在引命纹。白冥突然攥住他手腕，黑卡门的血祭术能镇压命纹，可现在......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正浮着团跃动的命火，我的命火在烧血祭的余毒，连带着把玄界压了百年的命纹封印...
轰。
天地间突然炸开一声闷响。
陈杰抬头，看见头顶的云层被撕开道裂缝，银月的清辉混着金色灵气倾泻而下，在他和白冥周围形成个光茧。
光茧外，所有苏醒的命纹阵图都在向他们聚拢，像百川归海般没入两人眉心的印记。
阴阳瞳......陈杰突然捂住眼睛。
眼前的景象在扭曲。原本只能看到卡牌灵气脉络的视界里，此刻漂浮着无数金色丝线，每根线都连着某个命纹阵图的核心，甚至连白冥命火的跳动轨迹，都在他眼里清晰得像刻在玉板上的篆文。
你看到了？白冥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我刚才也能看清这些线了！
陈杰，这是不是命纹传承的能力？
他放下手，瞳孔里流转着金黑双色的光。
从前阴阳瞳的灰雾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能直透本质的锐芒。他看见那个测灵老者的命轮上缠着三根黑线，是被低阶血卡反噬的痕迹；看见远处断墙后躲着七个黑卡门弟子，他们腰间的血袋里装着三具孩童的魂魄；甚至看见白冥命轮里那团命火，正以某种玄奥的节奏，将她体内残余的血祭咒印烧成飞灰。
这是命纹解析。陈杰喉咙发紧。
他想起玄帝消失前说的真正的命纹继承者，原来不是继承力量，而是继承看的能力。看透命纹的本源，看透天地灵气的轨迹，看透所有与命相关的秘密。
蛇使大人！
刺耳的尖啸打破了宁静。
陈杰转头，看见二十多个黑卡门弟子从废墟东侧的密道里钻出来，为首的是个面容与白冥有七分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猩红蛇纹长袍，左眼处缠着带血的布条，露出的右眼泛着妖异的紫芒。
血蛇分身。白冥的声音冷了下去，可眼底的光却更亮了，黑卡门用我的血祭残魂养的替身。
好个叛徒！血蛇分身的蛇信状舌头舔过嘴角，你以为吞了命纹就能摆脱血主？
我这就剜出你的命核，送回总坛当血祭灯油！
她抬手一挥，二十个弟子同时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血阵。
陈杰的阴阳瞳瞬间捕捉到那些血阵的命纹。全是用孩童魂魄做引的邪术，阵眼就在血蛇分身的命轮里，那里盘踞着条由黑血凝成的蛇，蛇头正咬着块残缺的命核碎片。
冥儿，躲我身后。陈杰把白冥往怀里带，同时屈指一弹。
他命轮里的玄鸟纹突然飞出，化作道金芒，精准刺入血蛇分身的命轮。
啊！血蛇分身踉跄后退，紫瞳里的妖异光芒骤灭，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命门？
因为我能看见。陈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看见你命轮里那条血蛇的七寸。
白冥突然挣开他怀抱。
她抬手，掌心的命火腾地窜起三尺高，金红交织的火焰裹着命纹，直接烧穿了血蛇分身的血阵。
那些黑卡门弟子的血祭咒印被命火一烤，纷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化作青烟消散。
这不可能！血蛇分身捂着心口后退，血主说过，血祭之魂永远摆脱不了......
我不是血祭之魂。白冥一步步逼近，眉心的金纹亮得刺眼，我是白冥，玄界第一个从血祭里爬出来的命纹者。
她指尖的命火突然暴涨，瞬间吞没了血蛇分身。
等火焰散去，原地只剩块焦黑的命核碎片，上面还残留着黑卡门的邪纹。
解决了。白冥转身，发梢还沾着火星，可嘴角却勾着点清浅的笑，比我想象中......容易。
陈杰刚要说话，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剧烈震动。
两人踉跄着扶住断墙，就见整座废墟的命纹阵图开始疯狂旋转，最终在半空凝成道巨大的光茧。
光茧里，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这是个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眉心的命纹与陈杰命轮里的玄鸟纹完全重合。
归元宗......初代宗主？白冥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陈杰盯着那道身影，感觉识海里的玄鸟纹突然发出清鸣。
老者的嘴唇动了动，虽然没有声音，陈杰却清晰听到了他的话：
命火未央，玄意待续......
话音未落，光茧突然炸裂，无数金芒如暴雨般落下。
陈杰下意识护住白冥，却发现那些金芒温柔地绕过他们，重新钻入地底的命纹阵图。
陈杰。白冥仰头看他，发间还沾着金芒，刚才那老者......是不是在看你？
他没有回答。
因为他看见，在命纹阵图最深处，有块巴掌大的命核碎片正在发光。那碎片的形状，与玄帝留下的命章残片完美契合。
远处传来急促的御卡飞行声。
陈杰知道，各大宗门的探路者要到了；他也知道，黑卡门绝不会只派个分身；更知道，归元宗初代宗主的身影，绝不是偶然出现的幻象。
但此刻，他望着白冥眼里跳动的命火，望着她逐渐有了温度的指尖，突然觉得，所有即将到来的风暴，都比不上怀里这个人眼里的光。
风卷着金芒掠过断墙，远处传来卡师们的惊呼声。
陈杰低头，看见自己掌心的命轮纹路上，不知何时多了道细小的裂痕。就像一道门，正缓缓打开。
而在归元宗废墟最深处，那道初代宗主的命纹投影虽然消散，却在泥土里留下枚半透明的玉牌。
玉牌上刻着八个古字：
命火重燃日，玄帝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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