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最后一缕夜色被驱散。
陈默将那辆破旧的电动车稳稳停在城中村的巷口，摘下脏兮兮的头盔，额前的汗珠混着清晨的露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掏出那部专门用来代驾接单的老旧智能机，屏幕瞬间亮起，一个伪装成“行车记录仪”的APP自动弹出了窗口。
幽蓝色的界面上，一行行冰冷的字符刷新着战果：“‘天罚-Ⅱ’号清算任务执行完毕。目标：赵氏集团关联海外资金链。已成功冻结离岸信托账户37个，切断并引爆资金流8.6亿美元。系统核心权限进度增加0.8%，当前总权限：3.8%。”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的锋芒。
他随手将手机塞回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兜里，仿佛刚才看到的不是搅动世界金融风云的战报，而是一条普通的垃圾短信。
路过巷口的早餐摊，摊主大爷的收音机正滋滋啦啦地播放着早间财经新闻：“本台快讯，受海外多国金融监管部门突击调查影响，国内知名企业赵氏集团旗下核心子公司康宁药业，今晨开盘即遭遇恐慌性抛售，股价暴跌百分之二十三，市值蒸发近百亿……”
摊主一边给陈默打包豆浆油条，一边摇头感叹：“啧啧，这些有钱人真是的，听新闻说，赵家那个败家子昨晚在直播平台想打赏一个亿，结果银行卡被冻结了，当场支付失败，现在全网都在笑话他呢，真是报应！”
陈默接过早餐，淡淡地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去。
报应？
不，这仅仅是利息。
同一时刻，一场倾盆暴雨正笼罩着城市的CBD。
赵氏集团的忠实老臣，人称“刘叔”的刘振国，正狼狈不堪地站在“恒瑞资本”摩天大楼前。
冰冷的雨水早已将他昂贵的定制西装淋得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恐惧而微微佝偻的背影。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他只在最危急关头才敢拨打的号码。
“陈董……陈董事长！”电话一接通，老刘的声音就带着哭腔，“求您出手拉赵家一把！海外资金链全断了，银行开始抽贷，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赵家……赵家就彻底崩了！”
电话那头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不带一丝感情：“老刘，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该动的人？我们……”
“那个代号‘陈先生’的清算指令，能够瞬间穿透最复杂的离岸信托和家族基金结构，直达核心。这种级别的金融打击，当今世上，只有三个人能做到。”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老刘的心上，“其中一个，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老刘失魂落魄地滑坐回车内，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与眼角的泪水混在一起。
他魔怔般地打开手机里的加密文件夹，点开一张被反复阅览过，已经微微泛黄的电子照片。
那是二十年前，盛极一时的陈氏财通集团周年庆典的现场。
照片中央，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抱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笑靥如花。
而在照片的最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赫然是当年还意气风发的赵家老太爷，他正满脸谄媚地举起酒杯，朝着妇人的方向敬酒。
老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被他刻意遗忘多年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陈氏财通……那个被赵家联合几大家族，用卑劣手段侵吞、逼得家破人亡的陈家！
那个少年……不就是陈默吗？
“原来……是复仇。”老刘喃喃自语，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软在驾驶座上，面如死灰。
中午，燥热的空气取代了暴雨。
城西一家高档商场的咖啡厅里，林菲菲精心补了妆，竭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她搅动着面前的拿铁，对面的陈默却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冰美式。
“陈默，”林菲菲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和刻意营造的优越感，“听说你路子挺广的，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陈默没有抬头，只是用勺子轻轻刮着杯壁上的冰块，声音平淡：“我一个开代驾的，能认识什么人？”
林菲菲被噎了一下，咬了咬红唇，决定抛出诱饵：“赵少……赵天霸，他想见一见那晚在‘皇朝会所’帮你的那个人。就是……用那张黑卡的人。”她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试图捕捉到一丝破绽，“赵少说了，只要能安排一次见面，他愿意出五百万。”
“哦？”陈默终于抬起眼，那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你想拿这笔中介费？”
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林菲菲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陈默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玩味：“行啊。”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今晚九点，让他一个人来‘蓝港码头’的3号仓库。记住，只能他一个人，别耍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林菲菲心中一喜，连忙拿出手机，当着陈默的面给赵天霸发去微信，将时间和地点转告过去。
她自以为聪明地确认了这次“交易”，却丝毫没有察觉，就在她发送微信的那一刻，陈默的手机屏幕上，一个微小的后台程序已经悄无声息地启动，实时截获了赵天霸手机共享给她的GPS定位信息。
屏幕上，一个红点清晰地显示着——赵天霸，此刻正驱车飞驰，目的地并非什么蓝港码头，而是城南的一家私人会所。
陈默收起手机，将最后一口冰美式一饮而尽，心中冷笑。
想试探我？
那就用你的愚蠢，为你的主子铺好通往地狱的路吧。
下午四点，市中心医院急诊室外，绝望的哭喊声刺破了走廊的宁静。
“医生！求求你！我爸他快不行了，他不能再等了！”苏柔跪在地上，死死拽住一位值班医生的白大褂，泪水模糊了她清秀的脸庞。
今天下午，那帮放高利贷的又来家里催债，推搡之间，本就患有冠心病的父亲被刺激得心梗发作，生命垂危。
医生一脸为难地摇头：“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医院有规定，二十万的手术押金不到位，我们真的不能安排进手术室。你快去想想办法吧！”
二十万！
对于苏柔而言，这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无助与绝望。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银行短信。
苏柔麻木地点开，随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建设银行】您尾号XXXX的储蓄卡账户于16时23分入账人民币200,000.00元，交易备注：匿名捐赠。当前可用余额200,001.35元。”
手术室的红灯，骤然亮起。
而在医院百米外的一家便利店里，陈默坐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
他的手机界面上，正是“陈先生”系统的一个子模块——全球医疗资源调度系统。
一条加密指令刚刚发送出去：“目标：市中心医院，ICU-07床，苏建国。处理方案：启动最高优先级救治预案，调用旗下和睦家私立医院心脏外科专家组远程会诊，术后转入VIP康复疗养中心，所有费用由‘天使一号’基金会支付。”
他看着手术室的方向，目光柔和了一瞬。
她不必知道是谁救了她的父亲，只要她和她的家人，能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好好地活下去。
夜幕降临。
国内顶级投行“天启资本”的顶层办公室里，秦雪的眉头紧锁。
她面前的三维全息投影上，正拼接播放着三段看似毫无关联的监控录像。
第一段，三天前，机场高速服务区，赵氏集团海外账户被冻结的核心节点，一辆破旧的电动车一闪而过。
第二段，今晚，蓝港码头周边的市政监控，又是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在仓库附近不紧不慢地绕了一圈。
第三段，下午，市中心医院后巷，同样是那辆电动车，在手术室灯亮起的那一刻，悄然离去。
秦雪葱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了本市所有代驾平台的注册信息。
很快，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代驾马甲，低着头，脸上写满了生活的疲惫。
是陈默。
“一个代驾司机……”秦雪喃喃自语，眼神锐利如鹰，“怎么可能在赵家资金链被精准打击后，第一时间出现在系统清算的网络节点附近？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赵天霸被引诱的地点，和医院神秘捐款事件的周围？”
她的鼠标在地图上滑动，将这辆电动车过去一周的行驶轨迹全部调取出来，标记出每一个停靠点。
最终，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点，在地图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闭环，完美地覆盖了所有“意外”发生的地点。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秦雪的呼吸猛地一滞，一个大胆到让她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念头浮现出来，“那他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单，根本不是为了生活……而是在巡视他的‘战场’？”
此刻，陈默正骑着他那辆忠实的电动车，行驶在横跨两江的跨江大桥上。
江风呼啸，吹起他的衣角。
突然，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急促而短微的震动，与平时的消息提示截然不同。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一个血红色的警告弹窗。
“警告！检测到高权限追踪信号！信号来源：‘天启资本’内部数据库。追踪协议：‘鹰眼’。是否立即启动‘深渊’反制协议？”
陈默停下车，倚在桥栏上，目光投向桥下翻涌不息的黑色江潮，深邃的眸子里，杀意一闪而过。
他缓缓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那个闪烁着危险光芒的“确认”按钮上，轻轻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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