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时光错位的告白 > 第八节:月满时听故人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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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的暑假总带着股黏腻的热。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蝉鸣声从早到晚织成一张密网,连风拂过窗棂的声音,都裹着湿漉漉的热气。姜璐怡坐在学校公寓的书桌前,手里捏着支排笔,正往泛黄的古籍纸页上刷浆糊。浆糊是新调的,带着糯米的清香,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栀子花香,倒让这闷热的午后添了些清爽。

书桌上摆着个青瓷笔洗,里面泡着几支毛笔,旁边是本摊开的清代信笺的残页,纸页边缘脆得像枯叶,得一点一点用镊子挑开。姜璐怡屏息凝神,排笔蘸了浆糊,轻轻往纸页背面刷——力道得匀,重了会戳破纸,轻了粘不牢,就像她此刻的心思,松一分怕念得太凶,紧一分又怕把那点念想压碎了。

“咔哒。”

桌角的小闹钟跳了一下,指向下午四点。姜璐怡放下排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音乐盒上。那是个银色的小盒子,形状像座小城堡,是郑恩泽送她的。十年了,上弦的旋钮都磨亮了,可拧上弦,《卡农》的旋律还是会慢悠悠地淌出来,像条清浅的河,把旧时光都泡得软乎乎的。

她没去碰音乐盒,只是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天空蓝得发透,几朵白云懒懒散散地飘着,远处的紫金山像块墨绿的玉,卧在城市尽头。她想起殷正浩第一次来公寓时的样子——他站在窗边,手指拂过窗台上的多肉,笑着说“姜老师的住处像个小植物园”;他坐在书桌前,看她修古籍,看了半晌才小声问“能不能试试”;他临走时,目光落在音乐盒上,没多问,只是轻轻说了句“这曲子很好听”。

心口轻轻一揪,像被细针戳了下。这两个月来,她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地变淡,淡的似乎他从没有留下过痕迹。就连修复室里他坐过的椅子都换了位置,可偏偏这些零碎的回忆,总在她低头刷浆糊、抬头看天空的时候冒出来,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缠得人鼻头发酸。

“别想了。”她对着玻璃窗里的自己小声说。玻璃映出她的影子,眼睛有点红,嘴角却绷着——这些天她总这样,对着学生笑,对着张俊柯笑,对着修复室的古籍笑,好像笑得多了,那些疼就真的藏得住了。

她转身回书桌前,刚拿起排笔,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下。不是电话,是张俊柯发来的消息:“晚上来家里吃饭,我妈炖了鸡汤。”

姜璐怡回了个“好”,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没问别的。张俊柯这两个月总找借口叫她吃饭,有时是“我妈包了饺子”,有时是“学校发了粽子”,她都知道,是怕她一个人待着闷。可有些事,旁人再好也替不了,就像那盒藏在书柜深处的银杏叶书签,她得自己一片一片数着过。

傍晚的热总算散了些。姜璐怡收拾一下,往张俊柯家走。老小区的路两旁种着梧桐,叶子把阳光滤得碎碎的,落在地上像撒了把金屑。路过楼下的花店时,她脚步顿了顿——橱窗里摆着束紫色的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和殷正浩第一次送她的那束一模一样。

“姜老师?”

花店老板娘探出头,笑着打招呼。“要不要买束花?刚到的雏菊,新鲜着呢。”

姜璐怡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不用了,谢谢。”

她快步走开,后背却像被目光追着——她想起在巴黎,他举着雏菊朝她走来的样子,阳光落在他发梢;想起夜幕下巴黎的老街,他手里攥着雏菊快步朝自己跑来;想起巴黎的“故园”,他为她种下满园的雏菊……

原来有些想念是藏不住的,它会顺着雏菊的香、《卡农》的旋律、甚至是窗外的一片云,悄悄爬上来,在心上绕个圈,再轻轻勒一下,提醒她“你没忘”。

张俊柯家在三楼,没等敲门,门就开了。张俊柯的妈妈探出头,笑着把她往屋里拉:“璐怡来啦!快进来,鸡汤刚炖好!”

“柳姨好!给您带了点水果。”姜璐怡递过果篮,准备换鞋。

“你这孩子,来家里还这么客气。”张俊柯的妈妈满脸喜悦接过果篮。从小看着姜璐怡长大的,在她的心里早就把姜璐怡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当然,如果能成儿媳妇,会更合她的心意。

客厅里飘着鸡汤的香味,张俊柯坐在沙发上剥毛豆,看到她进来,赶紧起身来到门口,顺手接过姜璐怡的包,挂在架子上,指了指:“桌上有西瓜,先吃两块。”

姜璐怡拿起牙签扎了块西瓜,甜津津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张俊柯的妈妈在厨房和客厅间忙来忙去,嘴里念叨着“璐怡瘦了”“多吃点”。姜璐怡心里暖,可也慌——她怕这暖太实,会把心里那点悬着的念想压下去,又怕这暖留不住,回头还是只剩自己。

“对了璐怡,”张俊柯的妈妈端着鸡汤出来,放在她面前,“下周我们去连云港看海,你也一起去呗?你张叔叔刚调了休。”

姜璐怡舀鸡汤的勺子顿了顿。看海。她想起殷正浩在信里说的,要带她去冰岛看极光,去撒哈拉看星星,去希腊看海——他说“所有你向往的地方,我都替你去走一遍”。

“我就不去了吧。”她笑了笑,“修复室还有批书要整理,走不开。”

“整理啥呀,暑假呢!”张俊柯的妈妈不依,“你这孩子,总把自己绷得太紧。去玩玩,散散心。”

张俊柯这时候赶紧对他妈使了个眼色:“妈,璐怡不想去就不去吧,下次再约。”他转过头,对姜璐怡眨了眨眼,“是修复室的事重要,还是看海重要?”

姜璐怡知道他是在替她解围,低头喝了口鸡汤,小声说:“都重要。”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可姜璐怡总有点心不在焉。张俊柯的妈妈拉着她讲街坊邻居的趣事,还说着等天凉快些,一起回湘南看看姜璐怡的父母。她笑着应着,目光却总往窗外飘——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来了,圆滚滚的,挂在梧桐树枝桠间,亮得像块银盘。

她想起去年离开巴黎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月亮。殷正浩和她在塞纳河畔,他看着天上那轮明月问道:“姜老师看到月亮会不会想起我”;她说“会吧”。那时候她姜璐怡还在为他与恩泽一样面容而情感出现混淆,而那时候的自己还处于左右为难。现在的她,却在固执地告诉自己不去想,不去想。

可是他曾真实地走进自己的世界,甚至自己也动了情。现在才知道,是他把念想揉进了月亮里——只要月亮升起来,只要她抬头看,就躲不开。

告辞时,张俊柯送她下楼。两人走在梧桐道上,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真不去看海?”张俊柯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我妈是真心想让你去。”

“不去了。”姜璐怡摇摇头,“等下次吧。”

“等什么下次?”张俊柯停下脚步,看着她,“璐怡,如果……我是如果殷正浩他……”张俊柯想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姜璐怡,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停顿了。

“殷正浩他怎么了?”姜璐怡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还是很紧张、很担心,害怕他出意外。

“他没事儿,他很好!”张俊柯拍着她肩膀赶紧回答。他不敢说前段时间托美国纽约的朋友去调查过殷正浩,现在他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但是心里一直都在怀疑,所以他没办法给姜璐怡说明。

姜璐怡点点头。心里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她又抬眼看看天幕上的那轮明月,它明亮的就像殷正浩的眼睛柔和地看着自己。心底浮出一句: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愿你一切安好!

“你在等他吗?”张俊柯追随着姜璐怡的目光也看向那轮明月。

“我不知道。”

“想等就等吧。”张俊柯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软了些,“不用装没事人,我陪你等。”

姜璐怡低下头,没说话。晚风吹过,梧桐叶沙沙响,月亮在云里躲了躲,又钻出来,亮得晃眼。是在等他吗?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回到公寓时,快十点了。姜璐怡换了鞋,没开大灯,只开了书桌旁的小台灯。暖黄的光落在书桌上,把这夜色照得更加朦胧。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晚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在脸上,竟有点疼。

姜璐怡想着自己挂念着一个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的人,最大好处就是,对周遭一切乱七八糟的事都能保持平常的心态而不被影响,像现在这样都不在乎。也知道除他以外没有人能再次把自己打动,这种思念漫无边际永无止境,它静静伫立在那里,在每一个有月光的夜晚变得清晰,像是在自己灵魂里立下了永垂不朽的碑。

她从书柜里拿出那个银杏木盒子,放在窗台上。月光落在盒子上,木纹看得清清楚楚。她打开盒子,拿出那片刻着圣托里尼的书签——他刻得真细,连教堂的穹顶都透着光。

“殷正浩,”她对着月亮小声说,“你说冰岛的极光,是不是比月亮还亮?”

没人回答,只有晚风把《卡农》的旋律送过来——不知什么时候碰响了音乐盒,旋律慢悠悠的,和十多年前一样。她忽然想起高中时期的那个午后,阳光斜斜淌进客厅,金粉似的落在郑恩泽的指尖上。他坐在钢琴前,肩线松快地沉着,指尖落在黑白琴键上时,《D大调卡农》的旋律便顺着阳光漫了出来。

不是急促的流泻,倒像春溪过石,每一个音符都带着暖烘烘的光温。右手的旋律清亮,像被阳光晒透的玻璃珠,一颗颗滚在琴键上;左手的和弦稳稳托着,混着窗棂漏进来的风,把调子铺得软和又绵长。阳光爬过他微垂的眼睫,在琴键上投下浅浅的影,连带着那些重复又温柔的旋律,都像被晒得发暖的棉线,一圈圈缠进这安静的午后里。

弹到乐句起伏处,他指尖稍顿又轻抬,高音区的音符突然亮起来,像阳光突然冲破薄云,连空气里的尘埃都跟着旋舞。直到最后一个音慢慢沉下去,房间里还浮着余温,阳光依旧落在琴键上,像刚把那段旋律轻轻吻了一遍。

姜璐怡靠着窗台坐下,那么好的一个少年,就那样被一场阴谋夺走了鲜活的生命。她指尖轻轻抚摸着恩泽的笑脸,把恩泽的照片抱在怀里。桌子上那一片一片的银杏叶书签,她看到刻着自己补书的那片时,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恩泽的意外,注定是横亘在她和殷正浩的内心深处那不可逾越的鸿沟,任谁都无法释怀。她没哭出声,就任由眼泪掉在书签上,晕开了木纹——原来她不是不疼,只是把疼藏在了“我没事”“我挺好”的笑里;原来她不是不想念,只是把想念压在了排笔、浆糊、古籍的纸页里。恩泽发生意外后她是如此,从巴黎回来后她亦是如此。

“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她想起白天看到的句子,哽咽着念,“没有人不遗憾,只是有人不喊疼……”

后来晚风吹人醒,万事藏于心。何以言?何能言?何处言?与谁言?

她只能对着月亮说,对着音乐盒说,对着恩泽照片说,对着这盒银杏叶说——说她很难受,说她有点疼,说她其实没那么勇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嗡——嗡——”

震动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响,像心跳撞在墙上。姜璐怡吓了一跳,连忙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没有归属地,数字在月光下亮得刺眼。

她的指尖突然凉了,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干得发疼。这串数字……她好像在哪见过。是若澜给她的地址上附的电话?还是他以前提过的卫星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震动得她手心发麻。接还是不接?接了说什么?问他在冰岛冷不冷?问他极光好不好看?问他……还回来吗?

可她怕。怕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伪装都碎了;怕他说“我不回来了”,连这点念想都没了;怕自己忍不住哭,让他听出她的软弱。

“嗡——”

电话又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催。姜璐怡咬了咬嘴唇,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抖得厉害。月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把她的影子映在上面,小小的,孤零零的。

“接吧。”她对自己说,“就听听声音。”

指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她闭了眼。

“喂!”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刚出口就被晚风卷走了。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地淌了过来,带着点沙哑,像被冰岛的风吹过,却又软得像棉花:

“姜老师。”

殷正浩轻轻地喊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和他以前在修复室叫她的语气一模一样,温和得能把人化了。

姜璐怡的眼泪“啪”地掉在手机屏幕上,烫得像火。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只发出了个轻轻的:

“嗯。”

就一个字,却像把心里的闸门打开了。那些藏了两个月的想念、委屈、疼,都顺着这一个字涌出来,堵得她喘不过气。

电话那头又静了,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流传过来,和她的呼吸撞在一起,像在同一个屋里。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都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苦涩,却又松了口气,像迷路的人终于听到了同伴的声音。

“你先说。”姜璐怡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擦掉。

“你…还好吗?”殷正浩的声音有些哽咽和疲惫。电话的另一头却沉默不语。

姜璐怡没有作声。“你还好吗?”不好,一点都不好,从巴黎回来就一直都不好,可是不好又能怎样?她什么都说不了,更不能说。

“我在冰岛。”殷正浩的声音里带着苍凉,“刚看完极光,绿莹莹的,像在天上撒了把荧光粉。姜老师如果见到了,肯定会非常喜欢。”

姜璐怡靠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想象着他说的极光——他站在冰天雪地里,裹着厚外套,哈出的气变成白雾,手机举着,想拍又怕拍不好,肯定又忘了戴手套,手冻得通红。

“冷吗?”她终于发出了声,声音软得像水。

“有点。”听到姜璐怡的声音他笑了,“但看到极光就不冷了。因为想到姜老师,就不觉得冷了。”

“冰岛的极光,是不是比月亮还亮?”姜璐怡压低了声,怕殷正浩听出自己沙哑的声音。

“是,但没有月光柔和且永恒。”殷正浩的眼眶中已闪烁着泪花。“姜老师是在看月亮吗?”

“是……”姜璐怡觉得自己快控制不住自己,似乎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情感瞬间就要决堤了。

“谢谢姜老师。”殷正浩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会想我。”

姜璐怡斜靠在窗边,眼泪像决堤了的潮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姜老师知道吗?我多希望在某天晚上,你会给我发一条信息,告诉我这些日子,你从来没忘记我,你也很想我。”

“我……想你。”姜璐怡哽咽着说。

“我也好想姜老师。”他听到姜璐怡的声音心也跟着一揪,像被什么撕扯着疼。

电话又静了。

静得能听到电话那头的风声,呼呼的,像在唱歌。姜璐怡捏着手机,指尖都麻了,却舍不得挂。她就想听听他的声音,听听他呼吸的声音,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好像他就在窗外,站在月光下,对她笑。

“你……收到我让若澜带的东西了吗?”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点试探,像怕她没看,又怕她看了生气。

“收到了。”姜璐怡低头看着怀里的银杏木盒子,“书签……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他的声音松了些。

“我很喜欢。”姜璐怡笑了,眼泪却还在掉。

他把那些日子都刻进了银杏叶里,她把那些日子都藏在了心里,谁都没忘。

“璐怡,”他突然不叫“姜老师”了,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了些,带着点认真,“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姜璐怡没说话。怪吗?以前怪过,怪他为什么不早说,怪他为什么要瞒着她,怪命运为什么这么残忍。可现在不怪了——他也疼,他也难,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笨的路,想护着她,也想护着那点快要碎了的念想。

“我不怪你。”她轻声说。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久到姜璐怡以为信号断了,刚要开口,就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很轻,却听得清清楚楚。

“璐怡,”他又说,声音里带着点颤,“我真的好想你。”

这六个字像颗石子,投进她心里,漾开一圈圈的涟漪。想念这事,捂住了嘴,会从眼睛里冒出来;堵住了眼睛,会从声音里淌出来——他不说,她也知道;她不说,他也懂。

“我知道……我也……好想你。”

姜璐怡哽咽着慢慢地说了出来。声音很轻,却很清楚,像把藏了很久的话说给了月亮听,也说给了他听。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重了,风好像也停了,只有他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不要哭,好吗?”

“嗯,好。”

姜璐怡靠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笑了。眼泪还在掉,可嘴角却扬着——原来有些话不用藏,有些想念不用压,说出来,也没那么难。

电话没挂,两人就那么拿着手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听着冰岛的风,听着南京的蝉鸣,听着同一轮月亮洒下来的光。

音乐盒的《卡农》还在响,银杏叶书签在月光下闪着光,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亮着——原来山海再远,月亮能照到的地方,就不算远;想念再深,能说出口的日子,就不算难。可是,他们能再重逢吗?

月亮慢慢往西移,光落在姜璐怡的脸上,暖乎乎的。她拿起一片银杏叶书签,对着月光看——叶子上刻着的小城堡,像极了桌上的音乐盒。

属于他们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结束。或许就像这轮月亮,今夜藏在云后,明晚又会悄悄爬上来,照着某条未走完的路,等着某个人慢慢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