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像一记重击般向我袭来。
我强忍着,苏晚棠的重量,以及当前严峻的形势都压在我身上。
如果那扇门后面通向地狱,为了她,我也甘愿走进去。
我的盟友们在外面等着,但我面前的路只能我自己走。
王座室是对权力的一种嘲弄。
空气中弥漫着邪恶的能量。
在那里,在一个用阴影临时搭建的王座上,坐着他——伪帝尸楚玄策,被归元鼎闪烁、混乱的能量所环绕。
那个用红布做的、怪异模仿我的人偶,在我眼前消散了。
真正的皇帝楚景炎的幻影闪现出来,他的声音带着死者的愤怒,警告道:“楚玄策,你的统治到此为止。他的到来就是你的末日。”
我的目光扫向壁画,那是一幅描绘着古老邪恶的巨大织锦。
上面画着九阴引血阵,我认出了关键元素——力量的源头,上面标着苏晚棠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然后我明白了。
她是最后的祭品,是长生的关键。
我需要证据,于是我刺破她的手指,挤出一滴血,看着它变成了一个微型的、完美的阵法复制品。
突然,三名祭司出现了,他们眼神空洞,控魂铃不祥地响着。
他们扑了过来。
这是一场技能的考验。
但他们低估了我。
我用假死针和血髓丹粉末装死。
当他们靠近时,我出手了。
银针飞舞,准确地刺中了穴位——哑门、风府、神道。
每一击都是致命的。
祭司们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下了。
死者首领手中紧握着一个令牌——血令符。
南疆!
他们的势力根深蒂固,现在我知道了这个阴谋的影响范围。
朝廷已经被渗透了。
归元鼎,力量的源头,在召唤着我。
上面的铭文写着:“只有亲人的血才能唤醒心火。”关键时刻到了。
父亲,请原谅我,我默默地祈求着。
让我用他们的黑暗来扑灭他们的光明。
我伸出了手。
接着,我的母亲林婉柔的幻影出现了,她的面容闪烁着。
火焰变了,变成了一种吞噬灵魂的地狱之火。
“别碰它,寒川!那不是心火,而是噬魂焰!楚玄策等着占据你的身体!”
我像被火烧了一样退缩了。
母亲的幻影消失了,火焰又回来了,像捕食者的目光一样闪烁着。
我面临着一个更强大、更狡猾的陷阱。
直接攻击意味着失去一切。
我的目光落在苏晚棠身上,她仍然昏迷不醒,在黑暗中脸色苍白。
我手中紧握着血令符。
南疆!
他们掌握着王座,掌握着军队。
我需要改变局势。
我要用他们的游戏规则来对付他们,用他们的黑暗来打击他们。
王座是个陷阱,宫殿是个笼子。
要猎杀这头野兽,必须先进入它的巢穴,但不是以战士的身份,而是作为能化解它所散布的毒药的解药。
我低头看着手中血红色的令牌,上面“南疆”两个字似乎散发着冰冷的火焰。
一个全新的、更加危险的计划在我脑海中逐渐形成。
帝国都城最华丽的舞台即将迎来它最意想不到的客人。
地宫甬道幽深,仿佛巨兽的食道,每一步都踏在通往死亡的路上。
楚寒川的脚步却异常沉稳,背上的苏晚棠轻若无物,心中的誓言却重如泰山。
若这门后是地狱,那我也要替你踏进去。
这句无声的承诺,是他此刻唯一的信念。
身后,皇陵禁地之外,风雪依旧,三道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蛰伏的猎豹,在雪地中悄然隐没,只等那石破天惊的信号。
地宫最深处,归元鼎前。
那具披着龙袍的伪帝尸,干枯的手指间,由红布碎片与怨咒之力拼凑成的楚寒川面容,正缓缓化作飞灰消散。
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干裂的唇角扯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
“景炎……你的好儿子,终究还是来了。”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带着一丝嘲弄,也有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
话音未落,那座吞吐着幽绿火焰的归元鼎,鼎中火光猛地一跃。
火焰扭曲,竟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而挺拔的人影。
那人影的面容与伪帝尸有着九分相似,却全无尸身的阴森与死气,一双眼眸清明如星,正是盛年之时的先帝楚景炎!
“玄策,”楚景炎的虚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你借我名号,盗我龙气,苟延残喘至今,终究要引来真正的血脉。他踏入此地之时,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日。”
伪帝尸,也就是楚玄策,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魂飞魄散?兄长,你错了。他不是来终结我的,而是来成全我的!他那身精纯的龙气,配上九阴之女的血,将是我踏入长生不死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楚景炎的虚影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一句余音:“执念已成心魔,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楚寒川已背着苏晚棠行至第一重殿。
殿内并无金银财宝,四面石壁上,竟密密麻麻刻满了繁复诡异的阵法图谱。
他的目光一扫,心脏便猛地一沉。
那阵图,赫然是血衣教传说中最为歹毒的“九阴引血阵”!
而在阵图最核心的阵眼位置,用古老的朱砂小字清晰地标注着一行字——苏晚棠,生辰己未年三月初七。
刹那间,归棠居那棵无故渗血的石榴树、苏晚棠身上时常无故出现的寒症、以及她那独特的体质……所有线索在楚寒川脑中轰然串联!
他猛然惊醒,苏晚棠并非偶然被卷入这场风波,她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血衣教与皇室这盘惊天大棋上,被预定好的最终祭品——“长生引”!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都几乎冻结。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棠放下,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对着苏晚棠心口处那枚淡粉色的蝴蝶胎记,轻轻一点。
一缕殷红中带着丝丝黑气的九阴之血,被缓缓引出。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滴血珠并未落下,而是在空中滴溜溜一转,竟自行凝成一个微缩的、与壁画上阵眼一模一样的阵图,散发出幽幽的血光,与整个石壁的阵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果然如此!楚寒川眼中杀意暴涨。
就在此时,甬道深处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
楚寒川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将苏晚棠娇柔的身躯藏在一尊面目狰狞的石像之后。
他自己则迅速盘膝而坐,左手食中二指闪电般在胸前几处大穴一点,以“假死针”封住了自己的呼吸与心跳。
同时,右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暗红色的粉末——正是从寒髓洞带回的“血髓丹”粉末,他将其涂抹在唇角,伪装成中毒暴毙的模样。
几乎在他完成这一切的瞬间,三名身披黑袍、手持“控魂铃”的血衣教祭司便出现在殿门口。
他们呈三角之势,小心翼翼地围了上来。
“嗯?没人?”一人疑惑道。
“不对,在那!”另一人眼尖,看到了盘膝坐在地上的楚寒川。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缓缓靠近。
为首的祭司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探向楚寒川的颈动脉,随即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皱起了眉头:“气息全无……脉搏也停了。真是死了?”
他身旁的一人发出阴冷的笑声:“哼,江无涯那个废物还说此人身手了得,必来夺火。看来是中了地宫里的瘴气,自己找死了。不过也好,省了我们一番手脚。教主有令,就算是尸体,也得带回去投入归元鼎炼药,他这一身龙气可不能浪费了!”
说罢,两人便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楚寒川的胳膊,准备将他抬走。
就在这一刻,那具“尸体”骤然睁眼!
楚寒川的双眸之中,没有半分死气,只有冰冷刺骨的杀机!
“不好!”
两名祭司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却已为时已晚。
楚寒川双臂一振,袖中早已备好的三枚银针如三道流光,破空而出!
“咻!咻!咻!”三声轻响,银针精准无误地分别刺入了三名祭司后颈的“哑门”、“风府”、“神道”三大死穴!
针落,人僵。
三名祭司脸上的惊恐表情瞬间凝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浑身僵直,如三截木桩般轰然倒地,当场毙命。
楚寒川缓缓站起,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迅速上前在为首那名祭司的怀中摸索。
很快,他搜出了一枚触手冰凉、由血玉制成的令牌。
令牌之上,用阴刻的手法雕琢着两个狰狞的古字——玄策。
而令牌背面,则是一行小字:玄策亲授,调度南疆。
南疆!
楚寒川的瞳孔骤然紧缩。
血衣教教主楚玄策,那个躲在龙袍之下的阴影,竟然早已将手伸向了帝国最精锐的边防军——南疆兵团!
这已经不是一场宫廷政变,而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巨大阴谋!
他紧紧攥住那枚“血令符”,将其收入怀中,快步走到石像后,重新将苏晚棠抱起,向着地宫更深处走去。
穿过第一重殿,他终于来到了地宫的核心,归元鼎前。
那座巨大的青铜鼎正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鼎身之上,一行古老的铭文在火光映照下若隐若现:“心火燃者,唯亲血所唤。”
心火……亲血……楚寒川凝视着鼎中那团仿佛有生命一般跳跃的火焰,低声自语:“父皇……若你泉下有知,尚存一丝清明,就让我,用你留下的这把火,将他们的痴心妄想,烧个干干净净!”
他将苏晚棠轻轻靠在鼎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指尖凝聚起一滴精血,就要朝着那团幽绿的鼎火按去!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火焰的刹那,鼎中火光忽然暴涨!
幽绿的火焰疯狂扭曲、拉伸,竟在半空中幻化出了一道温柔而熟悉的女子身影——正是他早已逝去的母亲,林婉柔!
她的虚影泪流满面,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惊恐,用尽全力发出微弱而急切的声音:“川儿,别碰!快住手!那不是心火,是‘噬魂焰’——谁点燃它,谁就会被楚玄策彻底夺舍!”
楚寒川的手指,僵在了离火焰不到半寸的地方。
噬魂焰!夺舍!
他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原来这最终的杀招,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吞噬他!
他猛地收回手,看着鼎中母亲虚影因力量耗尽而缓缓消散,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
硬闯,是死路一条。
正面抗衡,更是自投罗网。
那高坐于龙椅之上的楚玄策,已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他这只所谓的“真龙”一头撞进去。
楚寒川的目光扫过怀中令牌上冰冷的“南疆”二字,又看了看身旁昏迷不醒、作为阴谋核心的苏晚棠,心中的怒火与杀意被他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可怕的冷静。
皇城是虎穴,皇宫是龙潭。
想要猎杀这头盘踞在帝国心脏的恶兽,就绝不能以它想要的方式出场。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来自南疆的血色令牌,令牌上雕刻的“玄策”二字,在幽绿的火光下仿佛在对他无声地嘲笑。
一个前所未有、也更加凶险万分的计划,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既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便化身为刺入敌人肌骨的最毒的那支暗箭。
楚寒川抱起苏晚棠,转身毫不留恋地向着来路退去。
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甬道中,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旷的宫殿里低低回响。
“这场戏,该换个唱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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