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神女中原日记 > 第九章 心底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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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看见了爹娘那日的尸首,而梦里的影像竟比记忆还要逼真。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而且心悸得厉害。

“爹,娘……”

然后往榻外吐出一口血来。

同时的吐血声响起,地上的仇让噙着血就过来了,我却看着一床被说道,“还好没有溅到床上……不然客栈怕是得罚押金。”

“为什么会吐血……”我用药帕擦净嘴边,看见仇让直接用手上的绷带擦,叫停了他,然后用我的药帕去擦拭他嘴边。

他任由我擦,却在忍着痛。

此时的痛觉发自肺腑,比以往还要强烈许多。

“仇让,我已是凡人之躯,共生蛊怕是得给你找到解法了。”

他的眼睛是浓郁的深棕色,隐约从眼底升起微弱的金光。

“都四年了,怎么突然要解。”

我下了榻,走向窗边,看着阳光,“因为我现在要赦免仇让的罪。”

仇让说,“可我甘愿认罪。”

他看着阳光下的我,看得有些专注,此时他自己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我翻阅过全部相关载籍,一旦认定,蛊毒无解。”

“仇让,苗疆蛊术不外传,不成文的解蛊方式,只有最年长的祭祀才能知道。”

他的瞳孔微微变大,在我的眼中却有些明显,“仇让……必须给你解蛊。”

我俩已经有了不用言明的默契,他问我,“解蛊之后,还能在你身侧吗?”

我不置可否,只是对他说,“我想和你一起活。”

他已了然我心意,低了低头。

“好。”

冬日,飘雪的苗疆树林。仇让搀扶着我经过崎岖的岩石,随着雪越下越大,这些岩石只会越来越滑。我说,“虽然我从小不学蛊术,但是我认得一个蛊术高超的婆婆。”

她的家就是我们要去的终点,她住在一个偏僻的村庄,小时候的印象中,那个村庄比起吊脚楼,更像是建在山间的一个个方正的鸟笼。

我敲着记忆中的门。

“梨花婆婆!”我大声地敲打着破败的木门,看着门里隐约发出的火光,我知道有人。

一个沧桑极了的声音回我,“是谁呀……”

我喊道,“我是玄都呀,婆婆。”

门里的火光竟熄灭了。我等了一炷香,见她没有开门,失望地打算离去。

仇让却驻足,门吱呀吱呀地打开了,梨花婆婆缓缓地招手,“刚才去熄炉子,玄都囡囡都长这么大了。”

她伸出手,“快进来快进来。”

我和仇让朝他行了礼,她看仇让的表情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位是……”她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看着他。

我向他介绍,“这是梨花婆婆,除了巫蛊,也擅长祝由。”

然后我指了指仇让,“他是……”

我犹豫了片刻,对婆婆说,“仇让。”

梨花婆婆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问我,“小玄都这些年可还好。”

我看着碗里的茶汤。

点了点头。

可下一句听她对仇让说道,“玄都自小是个孤儿,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罪。”

仇让没听懂方言,问我什么意思,我没有来得及和他解释。

我纠正她,“婆婆,你忘啦?我有养父和养母。”

婆婆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年纪大了,脑袋也不中用了。”

她问我,“仇让不是巡抚家三少爷吗,怎么来找我。”

我给仇让衣服掀开,“求婆婆解蛊。”

仇让没有听懂,只是也朝梨花婆婆作揖,“求婆婆为仇让解蛊。”

婆婆点点头,“这个可能会有点疼哦,玄都你出去吧。”

仇让看着起身走开的我拉住我,我朝他说,“无事的,梨花婆婆让我出去,就是可能免不了一点皮肉之苦。”

我站在门缝漆黑的木门前,门外的风雪更狂了。

仇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的痛觉和他同步。

实在是钻心难耐,我直接咬住了自己的袖子。

刚开始仅仅只是一股从锁骨散开的麻痹感。

我听见梨花婆婆用方言念着。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元生万物,万物归元。”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元生万物,万物归元”

从仇让锁骨的位置,血肉绽开。我咬住衣服,冒着冷汗,寒冷和体内的虚热交错着。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仇让也在努力地忍耐,可锁骨的疼痛以不可想象的倍速——膨胀着。

他一边忍受着一边喊着,“玄都——”

他痛苦地喊叫着,“玄都——你还在吗——”

“我好害怕——玄都——”

我一边咬着自己的自己的袖子,一边艰难地开门,却发现门被锁上。

我不咬袖子了,朝门内地婆婆虚弱地问道,“梨花婆婆,能不能让我进去一下。”

婆婆没有理我,我的锁骨传来了更加尖锐的疼痛。

疼得让人发昏,可我努力地朝仇让喊着,“仇让,不要怕——”

“我在门外——”

此刻痛觉开始随着时间褪去。

梨花婆婆无措地给我开了门,突然对我说,“玄都——婆婆给你道个歉。”

我看着躺在地上,被血浸满的仇让,脸色发白,没有任何起伏。

我近乎疯狂地哭喊着,“仇让!”

“仇让!”

比这件事还要更可怕的事。

刚才还在同步疼痛的左手心,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我看着仇让的脸,他像睡着一般。

“仇让……”

“仇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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