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酸枣会盟,锋芒初敛
酸枣联军大营绵延十里,旌旗如林却杂乱无章。张陵率队抵达时,正撞见袁绍的部将淳于琼带着亲兵抢粮,粮车旁的流民哭喊声震天。赵烈攥紧桑木矛就要冲上去,被张陵按住手腕:“忍。”
“忍?”赵烈脖子上青筋暴起,“他们跟董卓军有啥两样!”
“不一样。”张陵望着远处“盟主袁绍”的大帐,那里正传来宴饮的丝竹声,“他们挂着‘讨董’的旗,咱们就借这旗挡风雨。”他转头对王虎使个眼色,“去看看曹操的营在哪,别惊动旁人。”
王虎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回消息:“曹将军的营在东北角,离诸侯大帐最远,营里没设歌舞,弟兄们都在打磨兵器。”
张陵点头,带着队伍绕开主路,往东北角去。路过袁术的营帐时,帐内掷骰子的声响混着醉骂飘出来,几个卫兵见张陵队伍里有刘志,嗤笑道:“哪来的野孩子,也敢闯联军大营?”
李忠的箭瞬间搭在弦上,箭尖直指那卫兵的咽喉。张陵抬手按住弓身,淡淡道:“我等是张邈太守麾下‘扶汉营’,护送汉室宗亲刘志赴盟。”
“汉室宗亲?”卫兵上下打量刘志,见他虽穿粗布衫,却腰悬半块玉璋(那是刘志族谱碎片装裱的信物),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悻悻让开了路。
曹操的营寨果然与众不同。栅栏是新伐的桑木,上面缠着带刺的藤蔓(张陵瞥见时,指尖悄然流过一丝灵力,藤蔓瞬间多缠了两圈);士兵们轮流操练,甲胄虽旧却擦得锃亮;营门口的哨兵见他们来,既不谄媚也不刁难,只沉声问明来意便通报。
片刻后,曹操亲自迎了出来。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锦袍,腰悬短刀,眉眼间带着股锐气,目光扫过张陵时顿了顿,又落在刘志身上,最后定格在赵烈那杆桑木矛上:“这矛够沉,想必用它的人力气不小。”
“曹将军谬赞。”张陵拱手,“在下张陵,携弟子刘志,率乡勇来投。”
曹操笑了,笑声爽朗:“早听张邈说,陈留出了个能让桑田生金的先生,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他看向刘志,“小公子看着面生,是哪位宗室之后?”
刘志上前一步,虽年幼却不怯场:“晚生刘志,淮南王刘安之后。闻曹将军首倡讨董,特来效力。”
曹操眼中闪过讶异,随即抚掌:“好!乱世之中,宗室子弟有此胆气,难得。”他侧身让开营门,“里面说话,我刚煮了新麦粥。”
营内简朴,案上摆着地图,墨迹未干。曹操给张陵和刘志各盛了碗麦粥,粥里掺着野菜,却熬得稠厚。“先生看这联军,能成大事吗?”曹操忽然问,目光锐利如刀。
张陵舀粥的手没停:“董卓焚洛阳,失尽人心,讨之必成。只是……”他抬眼,与曹操对视,“诸侯心思各异,怕是要‘成’在各自的地盘上。”
曹操哈哈大笑:“先生倒是坦诚。”他指向地图上的荥阳,“我打算明日率部西进,直击董卓腹地,先生愿同往吗?”
“曹将军勇略,陵佩服。”张陵放下碗,“只是我部乡勇初来,尚未整编,且刘志年幼,需先扎稳营盘。若将军遇困,陵必率军接应。”
这话说得留有余地,既不拒绝,也不盲从。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没再强求,转而问起桑田的事:“听说先生能让荒田生粮?”
“不过是懂些农时罢了。”张陵避谈法术,“孙勇,”他扬声唤道,“你带些弟兄,在营外开垦些荒地,就按陈留的法子种麦。”
孙勇应声而去,陈猛立刻带了二十人跟着警戒。李忠则爬上附近的土坡,搭弓望向远处,弓弦轻颤,已锁定了三个在营外鬼祟的身影——那是袁绍派来的探子。
曹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张陵道:“先生的队伍,像模像样。”他忽然压低声音,“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善战,我西进时,怕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将军放心。”张陵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留下个淡青色的印记(那是他以灵力画的简易传讯符),“若遇急难,烧此符,陵必知。”
曹操盯着那印记看了半晌,忽然笑道:“先生果然有奇术。”他没追问,只端起粥碗,“喝完粥,我让人给先生划拨营盘,就在我营旁,也好有个照应。”
安置妥当已是黄昏。孙勇在营外开出半亩荒地,张陵趁无人时指尖拂过,新播的麦种竟冒出细芽;王虎带回消息,说袁绍已定下“十日一宴”,各路诸侯都忙着送礼拉关系,没人真把讨董当回事;李忠射杀了两个试图靠近的探子,箭簇都没拔,就那么插在对方箭囊里——那是警告。
刘志在帐里练字,写的是“汉”字。张陵走进来时,见他在字的右下角画了株桑苗,笑道:“字如其人,你这字里有根。”
“师父,”刘志放下笔,“曹操将军跟别人不一样,他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块玉,不是看一块石头。”
“他是识玉的人。”张陵望着帐外,曹操营里的灯火还亮着,隐约有讨论兵法的声音,“但咱们的玉,得自己护着。”
深夜,五将聚在张陵帐中。陈猛铺开他画的营防图:“曹操的营盘最严,袁绍的最松,袁术的营里连哨兵都在赌钱。”
“孙勇说,营外的荒地能种两季麦,够咱们吃的。”赵烈瓮声瓮气地说,“就是袁绍的兵总来骚扰,刚才又想抢咱们的农具。”
李忠摸了摸箭囊:“再敢来,就射穿他们的手。”
张陵指尖在图上敲了敲:“王虎,你明日去曹操营里,说我想借些农具,以粮相换——顺便听听他们怎么议西进的事。孙勇,把桑苗种在营盘四周,既当屏障,也让他们知道咱们是‘种田人’。”他看向陈猛,“教乡勇们学‘缩阵’,遇着挑衅就缩成一团,别跟他们硬碰。”
“那要是曹操真西进,咱们接应吗?”王虎问。
“接。”张陵眼中闪过精光,“但不是现在。等他们打到荥阳,咱们再‘恰好’遇上。”
帐外的风卷着旌旗声掠过,张陵望向星空,北斗星的位置正好对着洛阳方向。他知道,诸侯的宴饮还会持续,讨董的口号会喊得震天响,但真正能成事的,或许只有那个此刻还在灯下看地图的人。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乱世棋局里,护好身边的少年,养好手里的兵,让那株象征汉室的桑苗,在诸侯的夹缝里,悄悄扎下更深的根。
天快亮时,孙勇来报:“营外的桑苗发芽了,比寻常的快些。”张陵走到营边,见嫩绿的桑枝正顺着栅栏往上爬,叶尖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微光——那是他用催生术催的,既不起眼,又足够坚韧。
远处,袁绍的大帐传来新的丝竹声,而曹操的营里,已响起了集结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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