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己吾设伏，初擒豪强
王虎带的十人小队在己吾县外的密林里蹲了两夜，直到第二日天擦黑才潜回考城。他一身夜行衣还沾着草屑，进门便解下背上的羊皮卷，在案几上铺开：“先生，张霸的宅子布局摸清楚了。前院驻着两百私兵，皆是披甲带刀的精壮；后院连着竹林，竹径通往后门，守卫只留了四个，且都是些偷懒耍滑的货色。”
他用炭笔在卷上圈出几处：“这是粮仓，这是兵器库，都在前院左角，由他的亲卫守着。张霸本人昨晚召集了心腹，说今日卯时带一百人去考城‘拿人’，还放话说要烧了县衙的流民名册。”
张陵指尖点过竹林的位置：“李忠，你的弓能穿透后院那道竹篱笆吗？”
李忠正擦拭着箭矢，闻言抬头：“竹篱笆是新扎的，缝隙大，五十步内箭能穿过去，还能留三分力道。”
“好。”张陵转向赵烈，“你带三十人，寅时末从东门出发，绕到己吾县城外十里的落马坡埋伏。那里是张霸去考城的必经之路，两侧是陡坡，正好设伏。”
赵烈抱拳：“属下明白！只是……要不要带些流民壮丁壮声势？”
“不必。”张陵摇头，“咱们要的是擒贼擒王，不是打硬仗。带二十张弩，见到张霸的旗号就射马，别伤人。”他又看向陈猛，“你带十人守在考城西门，若有漏网之鱼往回跑，就地拦下，只问一句话——‘张霸私通吕布，你们也要跟着反吗’？”
陈猛曾在董卓军中待过，最懂溃兵心理，沉声道：“属下省得，定叫他们不敢妄动。”
刘志站在一旁，看着案几上的部署图，忽然开口：“师父，张霸是张邈的族侄，咱们擒了他，张太守那边……”
“张邈此刻正忙着跟袁绍计较酸枣的粮草分配，哪顾得上一个族侄？”张陵揉了揉他的头，“何况咱们是‘替他清理门户’。你记住，乱世里，道理要讲，但拳头更要硬。”
次日寅时，考城的鸡还没叫第二遍，赵烈已带着人消失在夜色里。李忠则背着弓，领了五个弓箭手，顺着王虎标出的小路往己吾县后院摸去。
卯时刚过，己吾县城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霸骑着匹黑马走在最前，他穿了件亮银甲，腰间挂着把镶玉的刀，身后跟着一百私兵，个个扛着刀枪，在街上耀武扬威。
“都给老子精神点！”张霸扬着马鞭，“到了考城，先把那个姓刘的小崽子抓来给我磕头，再把那些流民的田契抢过来——敢在老子的地界抢食，活腻了！”
有个心腹凑上前：“少主，听说曹操昨日刚从考城过，还夸那姓张的有点本事，咱们要不要……”
“曹操？他现在就是条丧家犬！”张霸啐了一口，“荥阳之战输得裤衩都没了，还敢管老子的事？等咱们收拾了考城，再去陈留跟吕布将军搭个话，将来这梁国之地，还不是我说了算？”
一行人说说笑笑，浑然不知落马坡的陡坡上，赵烈正按住身边弩手的肩膀。直到张霸的队伍全进了坡底，他猛地挥手：“放！”
二十张弩同时发箭，“嗖嗖”声刺破晨雾。最前头的几匹战马突然悲鸣着倒地，张霸的黑马也中了一箭，前腿一软将他掀了下来。
“有埋伏！”私兵们乱作一团，拔刀四顾却看不见人影。赵烈从坡上跳下来，横刀立马：“张霸勾结吕布，意图谋反，今日特来拿你！”
张霸摔得晕头转向，爬起来就骂：“放屁！老子是张太守的人，你们敢动我？”他刚拔出刀，就见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树干上——是李忠从竹林赶来支援，特意射偏示警。
“不想死的就放下刀！”李忠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冷得像冰，“你们家少主私通吕布的书信，我们已经拿到了，要不要念给你们听听？”
私兵们本就不是正规军，一听“私通吕布”，又看领头的张霸被赵烈用刀架着脖子，顿时慌了神。有几个机灵的扔下刀就跑，却被守在坡外的陈猛拦住，那句“张霸私通吕布”一出口，跑的人腿都软了，乖乖被捆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张霸被反绑着押回考城，扔进县衙的柴房。他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说要让张邈来抄了考城。
张陵没理他，只叫孙勇清点俘虏：“愿意回家的，发两升米让他们走；想留下屯田的，登记入册，既往不咎。”
刘志跟着孙勇去登记，见有个俘虏缩在角落发抖，便上前问：“你是张霸的亲卫？”
那俘虏抬头，见是个半大孩子，嗫嚅道：“小……小公子，我也是被逼的。张霸抢了我家的地，我爹不从，被他打死了……我是来报仇的，只是没敢动手。”
刘志回头看了眼张陵，见师父点头，便说：“你若愿从军，可入赵将军麾下；若愿种地，孙校尉会分你田。”
那俘虏“扑通”跪下磕头：“谢小公子！谢先生！”
傍晚时，王虎从陈留带回消息：“张邈听说张霸被擒，气得摔了茶碗，但只派了个文书来问情况，没说要放人。倒是曹操那边，派了个从事来，说‘张霸跋扈，先生处置得宜’，还送了二十副甲胄。”
张陵展开曹操派人事先送来的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善抚其众，以待时变。”
“曹操这是在示好啊。”赵烈凑过来看了一眼，“先生，咱们真要把张霸送给张邈？”
“送，怎么不送？”张陵将信折好，“但不能白送。王虎，你押张霸去陈留，就说‘张霸私通吕布，证据确凿，考城不敢擅专，请太守发落’，再把他私藏的那些跟吕布使者往来的书信，偷偷塞给张邈的主簿。”
王虎眼睛一亮：“属下明白！这是要让张邈自己动手除了他！”
“不止。”张陵看向窗外，夕阳正落在田垄上，流民们收工的歌声飘进县衙，“张霸一除，己吾县的私兵要么归降，要么溃散，这县境，自然就归承汉管了。”
刘志捧着刚抄好的流民名册，上面又添了三十多个名字。他忽然想起昨日刘备握住他手时说的“互相扶持”，此刻才懂，所谓扶持，不是空口白话，是让流离的人有田种，让受欺的人能抬头——就像师父正在做的这样。
柴房里，张霸的骂声渐渐低了下去。他或许到最后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栽在了一个“乡勇头子”和一个“汉室遗孤”手里。
而考城的夜色里，孙勇正在教新归附的流民辨认稻种，李忠在月光下校准箭矢，赵烈领着乡勇在演武场操练——这些曾散落四方的人，正像田垄里的新苗，在乱世的缝隙里，悄悄扎下根来。
张陵站在县衙的台阶上，望着满天星斗。他知道，拿下己吾只是第一步，这三县之地，终将成为刘志立足的根基，成为那面“匡扶汉室”大旗，最先升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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