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中攥紧拳头，垂下眼眸隐藏住眼中的杀意。
虞筝打量完子时，嘴角弯起一个讽刺的笑：“合作？”
她走到天平边缘，两人之间隔着大概一半天平的距离，不算太远但也不近，足够虞筝看清他的表情与动作。
虞筝双臂环胸，心口处的破洞在此刻十分扎眼，她语气冰冷道：“一个在我心口处开了洞的人，跟我谈合作？你的诚意，建立在我的尸体上吗？”
这话讽刺味极大，子时一时间没说话，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捏，似乎在纠结犹豫。
“抱歉。”他的声音平稳，只不过带着一些无力，“这件事我不得不做，哪怕再来一次，我仍然会选择杀了你。”
虞筝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道歉，没想到坦诚相待，坚定自己的立场，这倒是让她对他产生了一丝佩服。
子时深吸一口气，似乎想稳定一下情绪，缓缓道来：
“我的能力是暂停时间，停止时间一般由我当前状态和实施对象状态而定，一旦暂停，只有我本人能行动。”
他看向虞筝，目光平静：“这个信息你出去后可以轻易查到，无法作假，且目前我也不想欺骗你。”
“S级惩罚副本死亡几率极大，我在游戏待了百年，对此也没有把握。联手，我们活着的几率就会更大。”
见虞筝目光没有任何闪烁，子时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我以十二时辰和……我所剩无几的信用保证，在离开这个副本前，我不会骗你，更不会再对你动手。”
虞筝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
他自己也很清楚，他的信用在她眼里，不过虚无缥缈。
自从进入新人副本那一刻起，她就十分清楚。信任，在这个游戏里面，在绝对的利益或生死危机面前，随时都能被碾得粉碎。
因此，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他的话也让虞筝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子时居然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先不说别的，就凭这一点，足够说明他的经验丰富。
他经历过的副本、积累下的经验和对游戏规则的理解，恐怕远超她的想象。与这样一个活攻略库合作，确实能提高生存几率。
再加上他的能力，无论是用来规避危险还是进攻，都是一个十分强劲的能力。
虽然他的话不可信，但至少两人目前共同利益一致——
活下去，通关副本。
虞筝脸上依旧冰冷，她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子时此刻也不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虞筝，镜片后的目光深沉。
他真的需要和虞筝的合作吗？虞筝虽然能力强悍，但却只是个刚进游戏的新人，就算拿着规则系能力，作用也许并不大，更何况两人还有过节。
但这只是表面，他深知高级副本的危险性，哪怕仅仅只是伸出手帮忙，就极有可能救回一条命。并且在高级副本中，规则系能力创造出的价值远远比他更强。
天平两端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就在两人陷入僵局时，天平上空两端突然亮起光芒，原本一片白茫茫的周围陡然变得一黑一白。
正是奈亚罗斯和艾瑟瑞尔。
恶魔发出低沉的笑声，猩红的眼眸扫过下方两人，带着毫不掩饰的玩味：“真是令人惊叹的……平庸。”
天使的声音依旧空灵，却同样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试炼结束，裁决如下：”
“虞筝，于暴怒试炼中，最终时刻遏制毁灭冲动，拒绝沉沦，但暴怒已吸食足够。”
“子时，于忍耐试炼中，承受极致煎熬，未彻底崩溃。然而，提前脱离试炼。”
奈亚罗斯嗤笑一声，接口道：“所以，你们不妨猜一猜结果是什么？无趣，十分无趣！”他语气中充满了不满。
艾瑟瑞尔平静地补充：“天平未能倾斜，这场试炼依旧是平局。”
平局。
这个结果让虞筝和子时心中都微微一沉。
平局意味着谁也无法凭借试炼占据优势，也意味着这场诡异的对抗还将继续下去，两位神明也许还会因此加强试炼难度。
奈亚罗斯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笑容变得恶劣起来：“别失望，小家伙们，平局有平局的玩法。既然分不出高下，那么下一场，或许该换个方式，让你们更深刻地理解彼此的选择了？”
艾瑟瑞尔没有反驳，只是周身的光芒微微流转，预示着下一轮试炼的临近。
天平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此时，虞筝目光扫过艾瑟瑞尔，一下便注意到祂翅膀上的异常。
原本左边应该舒展的羽翼，此刻竟然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曲折，像是被人粗暴地折了一下，羽毛凌乱，与右边的羽翼相比，显得歪歪扭扭极其怪异。
虞筝微微挑眉，立刻看向对面的子时。
子时察觉到她的目光，平静地回望。
虞筝没有出声，只是极其轻微地抬了下下巴，眼神示意了一下艾瑟瑞尔的翅膀。
子时反应极其平淡，他甚至没有转头去确认，只是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黑白交织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同时轻微点头。
虞筝心头顿时掀起波澜，不仅仅是因为子时的实力，更是对这两位看似至高无上的神明的质疑。
这两位神明审判者，并非绝对无敌的存在！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快速扫过一旁笑容恶劣的奈亚罗斯，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的忌惮，而是飞快划过一丝危险的算计。
对付神明吗？
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
她再次看向子时，这一次，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只单眨了右眼，然后目光意有所指再次扫过艾瑟瑞尔受伤的翅膀，最后定格在子时脸上，嘴角勾起一个冰冷但满意的弧度。
这个动作无声传递了一个信息：我看到了你的筹码，可以合作。
子时接收到了她的信号，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唇松弛了一下，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无声的盟约，于两位“神明”的眼皮底下，短暂地达成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