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长安望着玉莲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紧紧攥住她的手，黑沉沉的眸子一错不错盯着她，嗓音清润却暗含威压。
“莲儿，我要你留下这个孩子。”
玉莲沉默的将脸侧到一旁，没有说话。
感受到她的抗拒，永长安的手劲重了几分，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腕骨捏碎。
他开口，声音沉沉向她保证道：“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就将你扶为正妻。”
“正妻？”玉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出来，看向永长安，杏眸中满是讽刺，“你觉得我稀罕吗？”
永长安眸色顿时沉下来，捏住玉莲的下颚，迫得她不得不仰头正视他，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砸落：
“就算你不想生也得生，你若是敢私自堕了我的孩子，我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玉莲的瞳孔剧烈一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永长安满意地捕捉到玉莲脸上那份恐惧，唇角勾起，他贴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莲儿，你也不想再被关进笼子里吧。”
听到他提起笼子，玉莲的心猛地一跳，脑海中恐怖的画面轰然炸开，这一个月的屈辱记忆再度浮现眼前。
她忘不了笼子的冰冷，忘不了那一片漫无边际的漆黑，更忘不了永长安屈辱的对待。
她是人，活生生的人，怎么可以被人这么对待？！
一滴清泪从玉莲眼角滑下，砸在永长安依旧捏着她下颚的手指上。
永长安松开钳制她下颚的手，用温热的指腹，温柔地缓缓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轻叹一声，向玉莲保证：“莲儿，我再也不会如此对你，但前提是你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好吗？”
玉莲感受到他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让她一阵战栗，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阵深深的恐惧。
玉莲痛苦地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绝望的阴影，齿间溢出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字，耗尽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好，我答应你。”
永长安唇角的弧度加深，他将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大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嗓音带着笑意开口。
“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是男是女，莲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玉莲本不想回答他，可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她只好开口，嗓音带着乏力疲惫的嘶哑，“都可以，都喜欢。”
“我也都喜欢，”永长安的笑意更深，目光终于从小腹移回她脸上，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只要是你生的，我都视若珍宝。”
玉莲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作为回答。
永长安见此，缓缓收回了手，对她道：“莲儿乏了，便先歇息吧，我还有些事，等处理完再来陪你。”
说完，他仿佛是在等她的反应，一错不错的盯着玉莲。
玉莲被那道灼热的视线刺的无法装睡，只好睁眼，开口道：“好，你早去早回。”
永长安愉悦地低笑出声，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对她道：“傻瓜，要叫夫君。”
为了尽快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对话，玉莲垂下眼帘，避开他的注视，艰涩地从喉间挤出两个字“夫君”。
永长安终于露出满意的神情，在她唇上印下温热的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离开了房间。
永长安离开后，玉莲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小腹上，小腹此时还很平坦，完全看不出里面已经开始孕育了一个生命。
她感到些许不真切，自她救了永长安起，短短四个月，居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先是她家着火，紧接着柱子哥断腿，然后全村被屠，再然后就是她被永长安强取豪夺。
她逃也逃了，跑也跑了，甚至还想过寻死，却仍旧躲不开他的手掌心。
甚至现在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玉莲感到一阵迷茫，腹中孩子的未来，究竟该何去何从？
难道真要把它留下吗？
无数纷乱的念头如同纠缠的藤蔓，勒得她几乎窒息，最终在一片焦灼的迷茫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昏沉的意识被小腹上传来的异样抚触唤醒，玉莲惊悸地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一张俊美却让她遍体生寒的面孔逐渐清晰。
永长安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躺在她身侧，侧着身子，一只手专注而轻柔地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画着圈。
永长安抚摸她的小腹，视线温柔地落在上面，仿佛能透过她的肚皮直直地看见里面的孩子。
他第一次在永长安眼里看到这般柔情，从前他的目光总是看似温柔，实则不然，像是被一块被棉布裹着的冰球，表面那层温暖之下全是刺骨的寒。
可如今那块冰球却宛如化成了一汪热泉，简直能把人的灵魂融化。
察觉到玉莲呆呆地望着他，永长安目光移到玉莲脸上，他轻笑道：
“莲儿，为何这般盯着为夫？”
玉莲这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看已经有一会儿了，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永长安忽然开口：“莲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玉莲的目光迟疑地看向他，他继续温柔解释：“今日为夫有空，可以陪着莲儿，莲儿现下若不找机会出去走走散散心，等身子重了，就更不好走了。”
玉莲垂下眼，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永长安亲自为玉莲穿上衣裳，体贴地为她擦脸、穿鞋，把她抱到桌前，让她坐在自己坚实的大腿上。
结实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儿圈在怀中。
这姿势让玉莲觉得自己，仿佛是他手中的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布偶。
他拿起玉箸，夹起精致的早点，一勺一勺、耐心十足地喂到她唇边。
永长安专注地看着她小口吞咽，甚至在她吃完后，还用洁白的丝帕，轻轻揩去她嘴角并不存在的残渣。
从头到尾，玉莲像个失去了魂灵的躯壳，没有丝毫反抗，眼神空洞，木然地接受他施予的一切。
永长安抱着玉莲上了马车，车夫驾驶着马车，载着他们一路行驶，来到郊外。
永长安把玉莲抱下马车，玉莲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出了城。
眼前是一座无碑孤坟，坟前摆着一些瓜果贡品，还有两坛酒。
玉莲错愕地看着这座孤坟，又茫然地看向永长安。
永长安没有立刻解释，大手坚定地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不容分说地牵着她，一步步踩过脚下的碎石和野草，向那座孤坟走去。
站定在坟前，永长安的目光凝注在黄土丘上，握着她的手收紧，嘴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穿透呼啸的风：“这是我娘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