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的心微微震颤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永长安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猛地用力，拉着她一同往下跪去，玉莲猝不及防，双膝重重撞在冰冷的泥土上。
跪在孤坟前，冷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永长安转过头看向她，目光带着不容质疑的逼迫。
“来，给我娘磕三个头。”
玉莲的指尖深深抠进掌心，反抗的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的视线冻得粉碎。
她只能僵硬地弯下腰，额头抵着那片冰冷泥土，磕了三下。
起身，便听到永长安沉痛的声音。
“娘，孩儿不孝，带着妻子来一起看您了。”
闻言，玉莲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带了妻子反而成了不孝？若说不孝，难道不该是久未探望吗？
他这话说的，好像她娘并不愿意他来看她似的。
永长安察觉到玉莲奇怪的目光，看向她，目光有些悲恸。
在冷风的呼啸声中，他将那段往事告诉了她。
“我是在青楼长大的，我娘是个青楼女子。”
“小时候，因为是妓女之子，我总是会受到很多欺负，被人诬陷偷东西，然后被管事甩一顿鞭子，有时候好几天没饭吃。”
“为了一个冷馒头，他们叫我从他们裆下钻过去，我钻了，被我娘看见了，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她说，饿死是小，失节是大。我笑了，既然失节是大，那她为什么会进青楼？”
“都进青楼了，还说这种话，不是又当又立吗？”
“她愣住，哭了，把我推出房间。”
“我没当一回事，回去捡起来他们扔在地上的那个冷馒头，一口一口，吃完了它。”
“我不知道我娘是不是在透过窗户看见了，第二日，我娘被人发现上吊死了。”
玉莲呆呆地听完永长安的诉说，心不停地往下坠，这就是他会成为这样一个人的原因吗？
她下意识问道：“那你呢？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冷风似乎疲倦了，呼啸声渐消渐熄，永长安双眼失神地盯住前方虚空的一点，声音仿若叹息。
“我当时没有反应，只是觉得再也不能吃到她做的红豆糕了。”
说完，他没管玉莲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
“后来，我在她的妆奁中找到一张纸条，是她留给我的，是我的生父信息。”
“我就从青楼逃了出来，一路乞讨，找到我生父的府邸。”
“他是一方富商，我后来才知道，我娘是他曾经的妾室，被大夫人趁他外出经商发卖，当时我娘还怀着孕。”
“我生父曾去找过，可找了许久也未曾找到，只好作罢。”
“我找到他时，也未曾想到他膝下无子，我成了他唯一的儿子。”
“后面的故事，你应该也猜得到。”
玉莲猜想，后面无非是他与大夫人斗智斗勇，最终成功成为他爹的家产继承者。
可是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他是想要她同情他？
呵，一个杀人犯、强奸犯，哪怕曾经再怎么痛苦，也不值得同情。
同情他，就是在帮他杀人！
玉莲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永长安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回去吧。”
马车又一路行驶回城，回城路上，永长安紧紧地抱着她。
“莲儿，你能不能试着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