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念一想,人家是神仙呐,神仙自会什么仙术,
又何必坐凡人普通的坐骑?!
于是乎,宋淮贵一瘸一拐的,走进外间的雨幕之中,沿着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一抹衣着嫩粉的身影,正双腿飞快地经过身穿绿裙,手挎着花篮的女妇人,
穿过在街上玩闹的一群孩童,穿过声声嚷嚷的小摊前,快步溜入了,一处热闹茶肆旁边的小客栈。
客栈内的伙计,一瞧见有客人到来,立即扬起笑容,
“诶你好,客官...”
那抹衣着嫩粉的少女不语,直接掠过伙计,径直走向通往二楼房间的阶梯。
伙计待她彻底离开,立刻耷拉下脸,嘴唇蠕动,不知跟他身旁的伙计,嘀咕了些什么。
少女一上到二楼,轻车熟路的通往,回廊尽头处倒数第二间客房。
来到门前,还特意地左右探看了一番,才敢伸手推开门,抬脚进了屋内。
手关好房门后,一转身,她眸子照映出一位女子,婀娜多姿的背影。
顺着她眸子一望,
一位衣着单薄蓝绸裙的女子,正一手托着腮,一手拿起茶杯便往嘴里送去。
“女公子!有消息了....”
她喘着粗气,自然地坐在了那位女子的身边。
女子手一顿,茶杯快要触到唇边时,被少女的话语所打断了动作。她轻轻放下来茶杯,那头青丝却纹丝未动,一直对着少女。
女子轻叹一口气,
“紫罗,别整日毛毛躁躁的。这次你辛苦了,来,尝尝,这尝尝这家客栈,卖的最好的栀子花糕,蝶念糕和墨染茶....”
紫罗闻声望去,由于屋外的灰压压的天,还在下大雨,屋内的光线过暗,木桌上早早点了几个蜡烛。
微弱的黄光,飘洒在桌上几碟糕点上,紫罗心一软,热泪顿时涌起。
从未有人这般对她好过,这世间唯有女公子了。
虽然,这些年她们过的很苦,但见女公子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时,她也开心。
想着想着,她强行将热泪憋了回去。
女公子虽心软,但最烦人哭...
“女公子,据说你那个便宜的爹,收到纸条后,直接发疯似的,冒着大雨,冲回宋府去寻你。
他误以为,你被城南葛家所带走了,才决定带了几个侍卫上的荒山.....”
女子凤眸依旧盯着窗棂,
顺过窗棂缝窥视着,大老远上空上,冒出的丁点火焰,嘴上呢喃道:
“纸上都写了,独自一人,他怎么就不听呢?
诶,造孽哟,他又害了几条人命.....”
“女公子,陈府那场火....”
“一说这事呐,怪不得庆京上头那位,如今勃然大怒!
人家说的是,要了整个陈府,不是让你烧了啊。也不怪他手下蠢钝似猪,他本人都如此,更何况他的手下呢?
若不是我在后面为他出谋划策,想必他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更搭不上庆京那条线。
不过无碍,只要他不会干扰到我们最终的计划就好,毕竟他这不是快死了吗?
也不知,古月寺的那位仙,满意这次的猎物吗?”
话落,她端起茶杯便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润了润嗓子,又道:
“这陈府的火不简单呐,怕是有人趁机利用他的手,加大了对陈府的围剿吧。
这他都不知道,难怪上边说,他这枚棋子,可弃.....”
“哐当!”
女子猛然放下茶杯,瞪大了双眸,手指向窗外,转过头往向紫罗,“紫罗,你瞧见了吗?
陈府那火竟然被灭了!”
紫罗顺着宋明春的手指望去,放下陈府那块地方的火星子没了,灰压压的天也停雨了。
这一刻,外边似乎一滞了。
“对了,女公子。陈府,那把火有我同类的气息!
那场火,想必是用魂油所点燃的,若是要灭了这火,只有用妖丹才能灭,但像我们妖的话,一旦脱离妖丹,必死无疑!”
此刻,紫罗口中的同类,已经被秦平芜掏出了妖丹,倒在了它自己睡觉的黑木棺材里。
这不就是,自己给自己准备棺材嘛。
秦平芜面无表情地抬手,用手肘的衣物擦拭,溅入脸上的血迹。
她眸中再无一丝光亮,只是麻木地看着贴着囍字的棺盖,自动盖上了棺木。
她出神地盯着棺木上的囍字,看着看着,脑海中闪过慕烟阿姊待嫁前,笑的开怀喜悦的脸。
那会,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剪出来的一个囍字。
慕烟阿姊是郭家最大的女娃,下边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她打小便懂事乖巧,加上她容貌清秀,性子温柔,街坊邻居无一不喜欢她。
渐渐的,慕烟阿姊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她一头乌黑的青丝,被她自己简单一挽,簪上一根素簪,都已然出落得十分美丽。
更别说,稍微再打扮一下了。
慕烟阿姊往日会背着简单的竹篓,前往城东。去买卖她亲自缝的一些绣品。
她家里虽清贫,但起码不愁吃喝。
但慕烟阿姊,想用自己的手艺,赚点小钱,这般她可给家里人在春节的时候,换一身新的衣裳。
小阿芜比慕烟阿姊小了好几岁,因而她有些依赖于这位温柔的大姐姐,日日下工便来寻慕烟阿姊。
有时,还会撒娇,要与慕烟阿姊同睡在一张小床上。
慕烟阿姊总是,笑着道,“好。”
因而,小阿芜知道,慕烟阿姊会趁着夜色,点上一盏小的蜡烛。凭借这蜡烛,来绣一张张的绣品出来。
慕烟阿姊还特意,寻了她生辰那日,送给了她一个小布袋,
“小阿芜,慕烟阿姊给你送个小布袋。愿你日后人生过的顺遂,平平安安的。内里,还绣了一枚铜钱。铜钱可有放邪祟的作用哦!
这般,小阿芜,看着这布袋,便可想起阿姊。
可不要,在慕烟阿姊嫁人了,就忘了我.....”
布袋的纹饰很是精美,看出来慕烟阿姊费尽心思,绣了许久许久。
小阿芜一直不舍得用,放在木柜里。
秦平芜自然垂下的手,触到了身上的布袋,
“呼——!呼——!”雨停时,已是夜晚。
一抹冷风掠过秦平芜,一转眼,眼前哪有什么慕烟阿姊,只剩下一口冰冷的棺材,在她眼前。
此刻,她眼眶含着的热泪,消无声息地缓缓落下。
她亲手杀了慕烟阿姊,
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慕烟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