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艰难突围
传送阵光门合拢的刹那,三人如断线纸鸢般跌入一片死寂虚空。
脚底触到的不是预设的青石地台,而是一块悬浮在无底黑暗中的残破祭坛,石面布满裂痕,边缘早已崩塌,碎石缓缓飘起,又缓缓沉下,仿佛时间在这里打了个结。四周三十六面青铜镜环列成阵,镜面幽冷,映出他们扭曲的身影——可那影子动作总慢半拍,像是被人拖着走的傀儡。
“不对劲。”绮罗落地便甩开手,指尖血珠尚未凝固,滴在石缝里竟被吸得一丝不剩,“这不是我们的落点。”
玄枭单膝跪地,羽翼焦黑处还在剥落,他抬手撑地时,掌心划过一道暗纹,石面竟浮现出与焦边古籍同源的符痕。他冷笑:“他们早算准我们会跳这一脚。”
渊澜没说话,额间灵晶突突跳动,像有根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他抬手将碎裂的玉简残片按进眉心,灵晶一震,嗡鸣如锈刀刮骨。刹那间,三十六面镜中倒影同时转头,齐刷刷望向他。
“三重封印·镜渊困神。”他咬牙,“别看镜子里的自己,那不是影子,是钩子。”
话音未落,一面铜镜忽然裂开细纹,镜中“渊澜”抬起手,竟比真人快了半息,指尖直戳他眉心。他猛地后仰,神袍残角撕裂,险险避过。那影子一击落空,整面镜轰然炸成碎片,可其余三十五面立刻旋转,倒影眼神齐齐一变,像是饿极了的野狗盯上肉。
“得破阵。”玄枭撑地欲起,羽翼刚张,镜中他的倒影已抢先腾空,一脚踹向本体后颈。他闷哼一声,被踢得扑倒在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黑血。
“别动!”渊澜低喝,“你一动,它们就先动。”
绮罗眯眼:“那你说怎么办?等它们一个个爬出来揍咱们?”
渊澜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神袍残片上,就地一划,银纹燃起,如火蛇窜过地面。三十六面铜镜映照的倒影齐齐一滞,动作卡顿,仿佛被什么卡住了帧。
“十息。”他喘着气,“银火遮不住它们太久。”
“十息够了。”绮罗拽起玄枭,“走祭坛边缘,那边有道裂口,像是通向外面。”
“你们走。”渊澜没动,“我拖住它们。”
“你说什么?”绮罗回头,“你当我是那种扔下队友跑路的魔女?”
“这不是跑路。”他盯着镜阵,“是突围。你们带着秘密,我留下断后。”
“你灵晶都快炸了还断后?断个鬼!”她一把抢过神袍残片,“这玩意儿能遮镜阵,我拿着。”
“你拿着也没用!”渊澜吼,“血会引共鸣!你一滴血下去,三十六面镜全活,咱们全得被拖进轮回!”
空气一静。
玄枭抹了把嘴角黑血,忽然笑出声:“哟,神族大人也会吼人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端着呢。”
“闭嘴。”渊澜瞪他,“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可你吼她,我就看不顺眼。”玄枭撑着站起来,羽翼残破,却硬是抖了抖,“要断后,也该我来。我妖族魂韧,扛得住镜噬。”
“你扛得住个屁!”绮罗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翅膀都快成筛子了,飞三尺就得摔!”
“那又怎样?”玄枭咧嘴,碧绿眼瞳在黑暗中发亮,“我至少还能动,你俩一个快炸,一个快流干,谁撑到最后?”
渊澜盯着他,忽然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阵破法?”
玄枭一愣。
“妖族禁地有类似的镜渊阵。”渊澜声音低下去,“你查过?”
“查过。”玄枭不躲不闪,“就为了找她可能遇到的危险。”
绮罗一怔,随即冷笑:“现在说这个?等我们活着出去,我再跟你算账。”
渊澜深吸一口气,忽然将神袍残片塞进她手里:“拿着。别回头,别停,冲出去。”
“你——”
“走!”他额间灵晶骤然爆亮,神血从眉心渗出,顺着鼻梁流下,“我以神识引阵,它们只会盯我!”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掌拍向地面,神纹逆燃,银火冲天而起。三十五面铜镜疯狂旋转,倒影齐齐扑向他,镜面裂开,伸出漆黑手臂,如藤蔓缠上他的四肢。
绮罗咬牙,拽起玄枭就往祭坛边缘冲。
身后传来渊澜的怒吼:“别管我!走——!”
她没回头。
祭坛边缘裂开一道虚空缝隙,黑风呼啸,卷着残魂碎语扑面而来,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哭喊求救。她将神袍残片挡在身前,魔血滴落其上,残片竟泛起一层淡金光膜,勉强护住两人。
“这风……吃人。”玄枭踉跄一步,差点栽进去。
“那就别被吃。”绮罗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醒醒!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现在装什么死?”
玄枭晃了晃头,忽然低笑:“你终于肯让我保护了?”
“少废话!”她拽紧他胳膊,“渊澜拿命换的路,我不可能回头。”
风道深处,忽然浮现出玄枭的幻影,披着墨绿长发,眼神温柔:“绮罗,跟我走,别理他,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她瞳孔一缩。
“假的。”玄枭自己却低吼,“别信!那是风魂在撩拨心魔!”
“我知道是假的!”她反手一拳砸向幻影,“我选谁,轮不到你这破风说了算!”
幻影消散,风势更猛,光膜寸寸开裂,发出细碎的崩裂声。玄枭突然将她往前一推:“我垫后!”
“你找死?”
“我皮厚!”他咧嘴,羽翼残片在风中哗啦作响,“快走!”
两人相拥冲入风暴,光膜在最后一瞬彻底碎裂。狂风如刀,刮过皮肉,神魔之体竟也被撕开道道血痕。绮罗死死攥着残片,指甲嵌进掌心,血不断滴落,又被风卷走。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忽然一空。
脚下一实,三人重重摔在一片荒原之上,枯草如铁,风沙扑面。头顶无天无日,只有一层灰蒙蒙的光幕,像是被谁用布盖住了整个世界。
绮罗趴在地上,喘得像条离水的鱼。**玄枭侧身躺倒,伤处还冒着青烟。**她艰难翻身,去看渊澜。
他仰面躺着,额间灵晶黯淡无光,裂了一道深缝,神袍几乎碎成布条,胸口起伏微弱。
“喂。”她伸手拍他脸,“醒醒,别装死。”
渊澜眼皮动了动,勉强睁眼:“……出来了?”
“嗯。”她咧嘴,带血的笑,“你那十息,撑了二十息不止。”
他扯了扯嘴角:“……那叫超常发挥。”
玄枭忽然坐起,盯着远处:“不对。”
绮罗回头。
荒原尽头,一道青铜巨门虚悬半空,门上刻着与铜镜同源的符文,正缓缓闭合。门缝中,似有蓝光一闪。
“那是……祭坛的镜阵核心?”她眯眼。
“不是。”渊澜撑着坐起,声音发颤,“那是‘归墟之门’的投影。它在回应我们体内的秘密。”
玄枭挑眉:“我们体内能有什么秘密值得它回应?”
“不是回应话。”绮罗忽然低声道,“是回应人。”
她抬起手,掌心赫然浮现出玉简的残影,正与远处门缝中的蓝光共振。
渊澜盯着她:“你什么时候……”
“从地窖出来就刻下了。”她笑,“我可没你那么老实,说交玉简就交。”
玄枭盯着那门,忽然道:“它知道我们来了。”
荒原风起,吹动三人残破的衣角。
绮罗握紧残片,指节发白。
渊澜缓缓站起,神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玄枭的羽翼在风中一寸寸剥落,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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