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援兵难寻
绮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每一块肌肉都疼得像被火燎过，玄枭伤势更重，靠在一块石头上，伤口还在冒着青烟，渊澜则盘坐在一旁，面色苍白，额间灵晶黯淡无光。荒原的风像钝刀子，刮得人皮肉生疼。绮罗撑着膝盖，一寸寸把身子从沙地上拔起来，嘴里还叼着半句没骂完的话：“……这破地方连个喘气的鬼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掌心，那块封着玉简残影的神袍碎片正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隔着万里烫了一下。她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就往地上画阵，魔血顺着指尖淌下，在枯草间勾出一道暗红纹路。阵成刹那，碎片的热意退了下去，连带着远处天幕里那丝若有若无的蓝光也缩了回去。
“收了。”她啐了一口，“再响，我就拿你当火折子点烟。”
玄枭靠在一块风蚀石上，正拿指甲抠肩头一块焦皮。听见动静抬头，冷笑：“你当归墟是灶王爷，供根香就能打发？”
“那你倒是说个办法？”绮罗瞪他，“翅膀烧成炭了还嘴硬，不如学狗叫引人注意。”
玄枭翻了个白眼，没接话，只把剩下那片完好的羽翼皮膜撕了下来。嗤啦一声，疼得他牙花子直抽。他咬着牙将皮膜往地上一甩，指尖一弹，一点幽绿火苗跳了出来，落在皮膜上。
火光腾起，不暖，反而泛着阴森的青色，照得三人脸色发绿。玄枭盯着火苗，低声念了句妖族警讯咒。火光晃了晃，旋出一道螺旋，直冲灰蒙蒙的天幕。等了半晌，四野依旧死寂，连风都懒得绕道。
“没人接。”他收了手，火苗自灭，“要么是没人看，要么……是不敢看。”
渊澜一直没动，盘坐在地，额间灵晶裂口渗着血，顺着鼻梁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血糊了满掌，却还是把断裂的玉简残片按在掌心，另一只手蘸血，在沙地上画起神之域的传讯符文。
笔画刚成，空中灰幕忽然一颤，符文亮起银光，可还没等念出密语，那光就像被什么吸走似的，眨眼熄灭。渊澜手指一抖，玉简碎片“咔”地又裂了一道。
“法则乱了。”他低声道，“神殿收不到。”
“我来。”绮罗甩了甩手腕，咔咔几声，直接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滚落，她低声念起魔之域的血鸦契。三只黑羽乌鸦从血中凝形，振翅冲天。
飞出不过十里，天边忽地炸开三团火球。那三只鸦连叫都没叫一声，就在空中烧成了灰，簌簌落下，像一场黑色的雪。
绮罗脸色一白，咬牙道：“魔域通道被污染了……连我的血契都能烧？”
“不是烧。”渊澜盯着那片灰烬，“是‘吃’。有人在通道里设了噬灵阵，专吞外来灵息。”
玄枭冷笑：“所以现在，神不能叫神，魔不能唤魔，妖也飞不出这破地界——咱们仨，成野狗了。”
绮罗一脚踹翻身边一块石头：“整个洪荒，就没一个能喘气的活人肯搭把手？”
“有。”渊澜忽然道，“但不敢。”
三人沉默片刻。玄枭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走，去哨塔。那边有人类商队的脚印，总比对着风说话强。”
哨塔早已坍了半边，木架歪斜，旗杆断在泥里。绮罗翻了翻灰烬堆，摸出半块玉符，上面刻着“不涉域争”四个字，字迹被刻意磨过，像是怕人认出来。
“中立令。”她冷笑，“人之域这是把脑袋塞进沙里，当自己是只驼鸟？”
玄枭没说话，顺着另一条小路往荒原边缘走。远处有座小屋，烟囱没烟，门缝塞着干草，像是有人住。他走近几步，用妖族暗语喊了句：“风起西岭，羽归南巢。”这是妖族族人互认身份的暗语，以往只要说出此语，同族之人必会回应。然而，屋里猛地传来一声吼：“叛族者不得入境！滚！”门“砰”地关上，结界光纹一闪，屋外地面裂开三道沟，像是警告。玄枭站在原地没动，嘴角抽了抽，自言自语道：“好啊，我爹死了三年，他们倒还记得家规。”原来，玄枭早年被家族逐出，视为叛族者，如今用此暗语，自然得不到回应。
绮罗走过来，把玉符往地上一摔：“行，全洪荒都聋了瞎了，咱们也别装文明人了。”
她转身看向渊澜：“你说怎么办？”
渊澜低头看着掌心那滴将落未落的神血，血珠颤了颤，没掉下去。他缓缓抬起手，把血滴在神袍残片上。
血落刹那，残片微微一震，竟浮起一层极淡的金光，像是回应。
“他们不帮。”他声音很轻，却没断，“我们自己来。”
绮罗盯着他，忽然笑了：“你这神族，终于学会不等天命了？”
“不是学会。”渊澜抬眼，“是没得选了。”
玄枭站在风里，残羽在风中一片片剥落，像烧尽的纸灰。他忽然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短刃，往掌心一划，血顺着刀身流下，滴在残片边缘。
“算我一个。”他说，“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绮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手一掌拍在残片上，魔息涌出，与神血、妖血混在一起。残片嗡鸣一声，金光骤亮，旋即又暗下去，像是耗尽了力气。
“它认了。”她低声道，“这破片，现在是我们仨的命。”
渊澜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扶住断墙才稳住。他看向荒原深处，那里灰雾翻涌，像是藏着什么活物在呼吸。
“走。”他说，“往北。”
绮罗拽起玄枭的胳膊：“你还能走？”
“走不动也得走。”玄枭咧嘴，“不然你背我？”
“美得你。”她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疼得他直抽气。
三人踉跄前行，风沙卷着残灰追在身后。走了约莫半里，绮罗忽然停下。
“怎么了？”玄枭问。
她没答，低头看着残片。那上面，玉简的残影正微微跳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渊澜皱眉：“别是又连上了归墟——”
话没说完，残片忽然一烫，金光炸开，三人同时顿住。
残片上，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像是用血写在光里：
“你们以为，只有你们在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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