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希望出现
残片上的血字还没散，金光像被风吹的烛火晃了晃，三人同时绷紧了身子。绮罗手指一压，直接把那行字按进布纹里，魔血顺着指缝渗下去，封住了光路。她抬头瞪着渊澜：“别念了，再念它炸了，咱们仨正好凑个烤串。”
渊澜没理她，指尖蘸了额角流下的血，在残片边缘画了个反向回文。笔画一成，那字竟微微颤了颤，像是被人从另一头拽了一下。他眯眼：“不是归墟的笔法，倒像是……有人拿灵讯转了三道弯才送过来。”
玄枭蹲在沙地上，耳朵抖了抖，忽然抬手：“别出声。”
风里飘来一丝极淡的腥气，像是铁锈混着陈年香灰，断断续续，往北飘。
“七个人，脚步压着脉门走，灵息收得死紧。”他咧了咧嘴，“要不是我鼻子比狗灵，还真闻不出来。”
“装什么高深。”绮罗啐了一口，“七个人？七个蚂蚁也救不了咱们这副德行。你翅膀剩半片，他灵晶裂得像龟壳，我血都快流成河了，来的是天兵天将也得抬着走。”
渊澜却已盘膝坐下，迅速用蘸满血的手在沙地上勾勒出一道弧形符印，做完这一切，他脸上被飞溅的血滴和扬起的沙尘糊得有些狼狈，额前的碎发也沾满了血沙混合物。银光顺着裂痕爬行，像蛛网般铺开，他低声念起神族古语，音节拗口，每吐一个字，额间裂口就渗出一道血线。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信息是加密的，用的是学长教的‘星轨逆码’，结尾带了个标记——三颗星连成三角，底下画了把断刀。”
绮罗一愣：“那是玄武大学‘夜巡组’的暗记！老学长去年喝醉了画过一回，说是什么‘光断处，刃自生’……”
“所以不是陷阱。”渊澜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沙黏在下巴上，“是有人在找我们。”
玄枭冷笑：“找我们？找我们当诱饵吗？刚才那三只血鸦烧成灰的时候，怎么没人跳出来喊‘我来救你’？现在倒会装神弄鬼了。”
话音未落，北面荒原的灰雾忽然矮了一截。七道影子贴着地皮走来，脚步落地无声，衣摆扫过沙地竟不留痕。为首那人身形挺拔，抬手时袖口一抹银线闪过——那正是星轨纹，玄武大学中立派的标志，向来不轻易示人。
绮罗立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魔气凝成一线，往远处一扫。
“魔瞳之影”掠过，她瞳孔骤缩：“他们手里拿的不是神兵也不是魔器……是‘律锁’，专破异域灵力的玩意儿！这帮人到底站哪边？”
渊澜却已蘸血在沙地上划出一道弧形符印，低声念道：“光不灭于夜行。”
符印成形，血光微闪，远处那人忽然单膝触地，掌心向上一翻——一道同源符印浮现，与渊澜画的严丝合缝。
“接上了。”渊澜松了口气，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
七人走近，领头的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沉得像井水。他没说话，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简，往地上一放，指尖一弹，玉简裂开一道缝，三段灵讯浮空而起：
第一段：神之域三长老已与归墟暗通，魔之域右护法被种下傀儡印，妖之域南岭七族全数归顺。
第二段：玄武大学‘星轨会’已暗中联络三域残部，组成‘破晓盟’，暂避锋芒，蓄势待发。
这还不是全部消息，还有更关键的第三段灵讯。
第三段：学长仍在神殿周旋，未暴露，传讯不可频，以防被逆溯。
绮罗听完，冷笑出声：“就这些人？神殿里一个眼线，魔域里一群傀儡，妖族倒戈一半，你们拿什么打？拿信念撞墙吗？”
那人依旧沉默，只抬起左手，掌心一道暗红烙印浮现，像是被火烫过又愈合的痕迹。他没说话，身后六人依次抬手——七道烙印，一模一样。
“这是‘血契印’。”渊澜低声说，“自愿以命护盟，魂灭契不消。”
绮罗盯着那七道印，忽然不说话了。她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上面还沾着刚才封残片的血，混着神血妖血，干了之后发黑发硬，像一块旧疤。
她咧了咧嘴，忽然笑了：“行啊，原来洪荒还没全死透。”
玄枭靠在一块石头上，残羽一片片往下掉，像烧焦的纸片。他盯着那玉简，忽然问：“学长现在在哪儿？”
“不能说。”那人答得干脆，“多说一句，他多一分险。”
“呵。”玄枭扯了扯嘴角，“倒是比我爹讲规矩。”
那人没接话，只从袖中取出一小块布巾，裹住玉简碎片，递向渊澜：“带好它，这是目前唯一能连通外界的信物。我们只能停留一炷香，天亮前必须撤离。”
渊澜接过，指尖触到布巾内侧，有极细的符文刻着，像是某种定位印记。他抬头：“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残片刚才发光了。”那人道，“在三百里外都能看见，像荒原上点了盏灯。”
绮罗一愣：“不是我们发的光！是那行字自己冒出来的！”
“所以。”那人目光扫过三人，“有人想让你们被找到，但又不想暴露自己。这光，是希望，也是饵。”
空气一静。
玄枭忽然笑出声：“有意思。前脚把我们当野狗赶，后脚又有人偷偷点灯引路。这洪荒的戏，越来越热闹了。”
那人没笑，只道：“火种不在多，而在燃。你们若还走，我们便接应不断。”
渊澜低头看着手中的残片，三族的血痕还留在上面，干涸的，新鲜的，混在一起。他缓缓握紧，指节发白。
“我们没得选。”他说，“所以只能走。”
绮罗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那还等什么？等天亮被人一锅端？”
玄枭慢吞吞地撑着石头站起来，最后一片焦羽从肩头飘落。他弯腰捡起，往地上一扔，抬脚踩灭。
“走。”他说，“这一回，我不当逃的。”
七人迅速散开，形成护卫阵型。那人最后看了三人一眼，抬手打出一道隐息符，灰雾翻涌，将众人身影吞没。
荒原风起，篝火刚燃，火星子跳上残片一角，那上面的血痕忽然微微一烫，像是回应。
渊澜走在最前，残片贴在胸口，隔着衣料发烫。绮罗跟在他侧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干涸的血痂。玄枭落在最后，回头看了眼来路——灰雾深处，一座坍塌的哨塔孤零零立着，旗杆断口处，一抹星轨纹在风中轻轻晃动。
队伍刚行出数十步，残片忽然一震。
渊澜脚步一顿，低头看去——那上面，竟又浮现出一行新字，比先前更淡，像是用气写在光里：
“小心你们身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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