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再次坠入时空乱流的同时,那处阵基,因彻底的崩解而裂开了一道深邃的缝隙。
缝隙深处,并非虚无,而是一个反射着光晕的物体。
它如同心脏般,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百倍的暗紫色能量,悄无声息、迅疾无比地,趁着金光爆发和空间乱流最混乱的掩护,精准地没入了褚玄那残破不堪的魂体后背,消失不见。
无论是濒临极限的褚玄,还是心神剧震的程咏恩,都未能察觉这微乎其微的异变。
……
下一秒,天旋地转。
砰!
程咏恩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黄金通道那特有的霉味瞬间涌入鼻腔。
是现实!
是95年的黄金通道!
“呃……”她痛哼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到怀里那冰冷的触感陡然一轻。
程咏恩猛地抬头。
褚玄就半跪在她身边,他几乎完全透明了,魂体上那些狰狞的黑色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反而像是随时会彻底碎裂开。
但他没有倒下,他就那样半跪着,一手死死撑着冰冷的地面,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透明,另一只手,却还保持着护在她身侧的姿势。
金色的、如同融化的光屑般的魂血,正沿着他近乎透明的下颌,一滴,一滴,悄无声息地坠落。
滴落在潮湿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痕,随即又迅速黯淡、消失。
“褚玄!”程咏恩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魂体上那些狰狞的裂痕,指尖却在离他几毫米的地方停住,剧烈地颤抖着。
她怕!
怕自己的触碰会让他更加痛苦,怕会加速他的崩解。
褚玄微微偏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她,里面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却依旧沉静。
他似乎想开口,想像往常一样,用那种欠揍的平静语调说一句“无妨”。
然而,他刚一张口,却只发出一阵压抑的、破碎的咳嗽。
褚玄半透明的魂体随着咳嗽剧烈地波动起来,那些裂痕边缘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开。
程咏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褚玄放弃了说话的尝试,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他的目光在程咏恩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里面包含了太多东西,疲惫、虚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然后,褚玄整个身影骤然化作一道极其黯淡的流光,“嗖”地一下没入了程咏恩胸前佩戴的那枚冰凉的花钱之中。
空气中只留下褚玄极其微弱、如同呓语般的最后一句,“……我……歇会儿……”
花钱静静地贴在程咏恩的心口,却感觉不到丝毫往日的灵韵,仿佛只是一枚普通的古旧铜钱。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咏恩!!”
“咏恩!”
陈启明和萨玛如同旋风般冲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瞬间被钉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
程咏恩跪坐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浑身沾满灰尘污渍,脸上泪痕交错,双眼红肿,整个人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散发着浓重的悲伤和极度的疲惫。
而她周围的地面,虽然看不到明显的破坏,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残留带来的压抑感。
“咏恩!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样?”陈启明立刻蹲下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她,同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萨玛则更直接,一把抓住程咏恩的手臂,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眉头紧锁,“你受伤了?刚才的能量波动……”
程咏恩用力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身体的虚弱感。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陈Sir!萨玛姐!李佩雯的妹妹……我找到李佩雯的妹妹了!”
她报出一个极其精确的位置,正是那个小小人儿在“87年”被埋葬的地点。
“就在那里!快!去挖!裹尸布……用裹尸布包着的!”程咏恩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亲眼见证的笃定。
陈启明和萨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凝重。
陈启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掏出对讲机下达挖掘命令。
程咏恩看着他们紧张的行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任务……完成了。
李佩雯的妹妹……可以回家了。
这念头一起,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程咏恩吞没。
眼前陈启明和萨玛焦急呼喊的脸迅速模糊、旋转,最终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唯一的感觉是,那枚花钱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
……
另一边。
十九组办公室。
周叔眉头拧成个“川”字,正对着白板上“天台飞尸案”密密麻麻的照片和线条较劲。
他脚边放着一个红白蓝胶袋,里面隐约传出扑腾声和“咕咕”轻响。
张阿婆则蹲在一旁,面前摆着个小小的不锈钢盆,里面是半盆黏稠鲜红的鸡血。她手里还拎着一只刚被放了血、眼神呆滞的小公鸡。
“阿婆啊。”周叔捏着鼻梁,一脸生无可恋,“下次能不能下次别在办公室杀鸡?陈Sir闻到又要讲‘科学收尾’啦。”
张阿婆白了他一眼,利落地把还在抽搐的小公鸡塞回胶袋,“后生仔懂什么,这叫‘血引路’。”
她用沾着鸡血的手指,在一张死者生前的模糊照片边缘画了个诡异的符号,“鸡魂告诉我啦,这衰仔死前几日,心神不宁,总去砵兰街一间叫‘聚福堂’的旧书铺,跟个叫‘邹先生’的风水佬有来往,据说那邹先生,以前在城寨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邹先生?城寨里的大师。”周叔眼神一凛,立刻翻查旧档案,“当年阿杰查那单‘幼童拐卖案’,线报也说幕后有个懂邪门歪道的‘大师’在指点,会不会是同一人?”
线索似乎连上了,但另一个发现让他们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