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走了出来。病床上的人，正是霍砚声！
苏小叭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身形似乎更加清瘦单薄，脸色是病态的苍白，双眼紧闭着。但这并不是最刺目的。
他的额头、太阳穴附近，竟然贴着几枚圆形的电极片！电极片连接着细线，通向旁边护士推着的一台小型仪器！他的手腕被柔软的约束带松松地固定在床边——那是一种防止无意识动作伤到自己的措施，但在此刻的苏小叭眼中，却像是囚禁的象征！
“不…”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悲鸣溢出喉咙。他们真的在对他做“治疗”！那些电极片…是电击？还是某种神经干预？！
队伍推着病床，缓缓沿着走廊前行。就在经过苏小叭视线正前方、距离最近的一个转角时，变故陡生！
病床上一直闭着眼睛、似乎毫无知觉的霍砚声，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他的四肢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姿态扭曲、绷直，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野兽被扼住喉咙般的痛苦嗬嗬声！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曾经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惊恐、混乱和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茫然！他疯狂地扭动着被约束带固定的手腕，试图挣脱，病号服的领口被扯开，露出脖颈上几道新鲜的、暗红的抓痕！
“镇静剂！快！”为首的医生（不是梁博士）立刻低喝，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却掩不住一丝焦躁。
一名护士迅速从推车上拿起一支注射器，动作麻利地扎进霍砚声手臂的静脉。药物的效果很快显现，他剧烈的抽搐慢慢平息下来，绷紧的身体瘫软下去，眼中的惊恐和混乱被一片空洞的死寂取代，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骇人的爆发从未发生过。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额角渗出的冷汗，证明着刚才的痛苦真实存在。
队伍推着重新安静下来的霍砚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小叭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从浴缸边缘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将她护在身后、在冰冷海水中嘶吼出她名字的霍砚声，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被电极片束缚、被药物控制、如同破碎玩偶般的存在？是治疗造成的？还是他们对他做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那些抓痕…是他自己挣扎时弄的？还是…
巨大的心痛和愤怒几乎将她撕裂。她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不行，她不能崩溃！霍砚声需要她！他刚才的反应…那真的是完全的精神崩溃吗？还是…某种伪装？一个绝望中的求救信号？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微弱火星。霍砚声是什么人？他是从家族倾轧中活下来的继承人，是心思缜密、意志坚韧的战士！他真的会如此轻易地被所谓的“治疗”击垮吗？那些“发作”…会不会是他唯一能反抗的方式？就像他用自残启动自毁程序一样？
苏小叭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起决绝的火焰。她必须想办法确认！必须让他知道，她就在外面，她还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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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隔着排气窗的惊鸿一瞥后，苏小叭如同被架在火上炙烤。霍砚声被电极片束缚、痛苦抽搐、被注射镇静剂的画面，如同梦魇般反复在她脑海中闪现。每一次想起，都伴随着心脏被狠狠攥紧的剧痛和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愤怒。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等待。她开始利用每一次护士送药、送餐、甚至医生例行检查（尽管他们总是匆匆而来，敷衍几句便离开）的机会，反复、执拗地询问霍砚声的情况，要求见他一面。
“梁博士说霍先生需要静养。”
“霍先生情况稳定，治疗按计划进行。”
“苏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给霍先生增加额外的心理负担。”
千篇一律的、冰冷的、推诿的答复。苏小叭感觉自己像是在用拳头捶打一堵无形的、由谎言和冷漠构筑的高墙。
直到三天后，一次例行的血压测量。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刚毕业不久、带着点学生气的年轻护士，眼神里还残留着未被完全磨灭的同情。
苏小叭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配合地伸出手臂，在护士绑袖带、测量、记录的间隙，用带着浓重鼻音、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低语：“护士小姐…求求你…告诉我实话…霍砚声他…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痛苦？那些治疗…”
年轻护士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不敢看苏小叭通红的眼睛。她快速记录完数据，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嘴唇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蝇：“…霍先生他…最近情绪波动很大…治疗…强度也…梁博士说…这是必要的过程…为了…清除病灶…”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猛地住口，拿起托盘匆匆离开了病房。
“清除病灶”！
这四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苏小叭的耳膜！他们果然在试图抹去他！抹去那些他们视为“病灶”的记忆和情感！
极致的愤怒过后，是冰冷的决心。她不能再等了！
机会很快以一种她未曾预料的方式降临。
这天下午，霍正坤亲自带着梁博士来到她的病房。霍正坤的脸色比上次更加严肃凝重，梁博士则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困惑？
“苏小姐，”霍正坤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强压的烦躁，“我们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给你一次探视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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