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妍的婚礼请柬还压在梳妆台的玻璃下，烫金的“囍”字边缘泛着柔和的光。她刚结束《山月》的海外宣传，倒时差的疲惫还没褪去，就被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牛皮纸信封绊住了脚步。
信封上只有一行打印体：“关于三年前的‘片场意外’，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苏沐妍的呼吸骤然停滞。三年前她隐退的直接原因，是在拍摄《长夜》续集时，一场爆破戏突然提前引爆，造成两名场务重伤，而所有证据都指向负责道具检查的她。虽然后来警方以“设备老化”结案，但“失职”的帽子始终压得她喘不过气。
“怎么了？”陆景琰端着牛奶走进来，看到她捏着信封的指节泛白，“脸色这么差？”
苏沐妍把信封递给他，声音发紧：“你看这个。”
陆景琰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工作证复印件，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场务制服，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字：“他是唯一的目击者，现在在南城精神病院。”
“是老周。”陆景琰的脸色沉了下去，“当年负责爆破装置的场务，事故后不久就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院，说他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苏沐妍猛地抬头：“你见过他？”
“见过几次，话不多，但做事很仔细。”陆景琰捏着复印件，指腹划过照片上的人脸，“当时警方调查时，他一口咬定是设备老化，从没提过其他可能。”
“可这封信说他是目击者。”苏沐妍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飘落的梧桐叶，“如果不是设备老化，那是什么？”
***南城精神病院坐落在城郊的山脚下，白墙红顶的建筑藏在茂密的松柏里，远远望去像座孤岛。苏沐妍和陆景琰刚走到探视区，就闻到一股消毒水和中药混合的怪味。
老周坐在靠窗的位置，背对着门口，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别过来！炸弹要炸了！快跑啊！”
“周师傅，我们是来问三年前的事。”苏沐妍放轻脚步，尽量让语气温和，“《长夜》续集的爆破戏，你还记得吗？”
老周突然安静下来，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是我不好……我没看好……炸了……好多血……”
陆景琰给护工递了个眼色，护工低声说：“他就这样，一提到爆炸就犯病。家里人说他那天离爆炸点最近，被碎片划伤了头，醒来后就成了这样。”
苏沐妍看着老周蜷缩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如果他真的看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因为被威胁才装疯？
离开时，护工突然塞给苏沐妍一张纸条：“刚才他趁我不注意写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纸条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个五角星，旁边写着“17:30”。
***“五角星会是什么？”苏沐妍把纸条摊在桌上，陆景琰拿来放大镜仔细看着，“会不会是某个标志？”
“我查过老周的背景，他以前在军工单位待过，后来因为违纪被开除了。”陆景琰打开电脑，调出一份档案，“这是他当年的工作证，上面的徽章就是五角星。”
苏沐妍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想告诉我们和他以前的单位有关？”
“不一定，但17:30很可能是时间。”陆景琰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今天17:30，去他以前待过的军工厂家属院看看。”
***军工厂家属院早已破败，红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门口的铁门锈得掉了漆。苏沐妍和陆景琰刚走到3号楼前，就看到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在楼下择菜，看到他们时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周建国的朋友。”陆景琰递过老周的照片，“他以前在这里住过。”
老太太的眼神闪了闪：“老周啊，早就搬走了。你们是……”
“我们想问问三年前的事。”苏沐妍蹲下身帮她择菜，“听说他出事前回过这里。”
老太太叹了口气：“那天我确实看到他了，跟个穿黑夹克的男人在楼下吵架，好像在争什么‘清单’。后来那男人推了他一把，他头磕在台阶上，流了好多血……”
“穿黑夹克的男人长什么样？”
“个子挺高，左手有块疤。”老太太想了想，“对了，他车里放着个五角星挂坠，跟老周以前挂在钥匙上的一样。”
苏沐妍和陆景琰对视一眼，左手有疤，五角星挂坠，这和当年盛华传媒的一个副总特征完全吻合，而那个副总，正是李明远的心腹，在李明远倒台后就失踪了。
***回到家时，林姐神色慌张地迎上来：“沐妍姐，刚才有人送来这个。”
是个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里面只有一段监控录像，三年前爆破戏当天，老周在道具室检查设备，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进来，两人说了几句话后，男人突然拿出刀抵在老周腰上，老周颤抖着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
画面的最后，男人拿起一个爆破装置的遥控器，装进了口袋。
“是他！”苏沐妍指着屏幕上的男人，“就是李明远那个副总！”
陆景琰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看来不是意外，是谋杀。他们的目标说不定是你。”
苏沐妍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那天她本该在爆破点附近走位，因为临时改台词才晚了几分钟，否则……
“老周签的应该是设备检查单，他们早就动了手脚，想让你背黑锅。”陆景琰握住她冰凉的手，“幸好老周留了一手，这段监控应该是他偷偷录的。”
***第二天，警方根据U盘里的证据和老太太的证词，很快锁定了那个失踪的副总。让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城郊的一个仓库里，被抓时正在销毁一批爆破设备。
审讯室里，他终于交代了真相，当年李明远因为嫉妒苏沐妍的票房号召力，又怕她查出三年前“潜规则”丑闻的真相，就买通了他和老周，想制造“意外”让苏沐妍彻底消失。没想到老周临时反悔，偷偷录下了证据，他们只能打伤老周，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封口。
“李明远说，只要苏沐妍死了，影后的位置就是顾子轩的。”副总的声音带着悔意，“他还说，就算查起来，也能推到苏沐妍头上……”
***苏沐妍去精神病院看老周时，他已经清醒了很多。看到苏沐妍手里的监控录像，老周突然哭了：“对不起啊苏小姐，我当时太怕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苏沐妍递过一个果篮，“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苦，能还你清白就好。”老周擦了擦眼泪，“我以前在厂里犯过错，总想着赎罪。那天看到他们要对你下手，就想着一定要留下证据……”
离开时，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老周身上，他正坐在轮椅上给花浇水，脸上带着久违的平静。
***李明远的案子因为牵扯出故意杀人未遂，被重新审理。法庭上，当监控录像和副总的证词被，呈上时，李明远的脸色彻底灰败。最终，他因多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
消息传来那天，苏沐妍正在孤儿院给孩子们讲故事。听到林姐在耳边说“正义终于来了”，她只是笑了笑，继续给孩子们念着绘本。
原来放下仇恨最好的方式，不是看着对方毁灭，而是自己活得更光明。
***晚上回家，陆景琰做了一桌子菜，庆祝所有真相大白。苏沐妍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从身后抱住他：“陆景琰，谢谢你。”
“又说傻话。”陆景琰转过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以后不会再有秘密了。”
苏沐妍靠在他怀里，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觉得无比安心。那些藏在暗处的算计，那些纠缠多年的阴谋，终于随着法槌落下烟消云散。
而她的人生，终于可以彻底告别过去，走向真正的晴朗。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我们的蜜月，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
“好。”陆景琰笑着点头，“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温柔的光。属于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反转，只有历经风雨后的平静，和对未来的无限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