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读到毛君真可戮,不肯写昭君这两句,啪地把诗笺拍在桌上——这不明摆着说许太监是当代毛延寿吗!当即连着喊了三遍传许廷辅,声音震得殿梁都发颤。?
要说这许太监,在宫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皇帝选妃全经他手,就连眼前这十六院夫人,当年都是他挑进宫的。这会儿夫人们一听要查他,赶紧帮腔:陛下息怒,说不定那侯家女儿本就相貌平平,是自己想不开呢??
这话倒提醒了炀帝,一甩袖子:朕要亲自去看看!消息传到许廷辅耳朵里,吓得魂儿都快飞了,拉着小太监出馊主意:快!去把那女尸的脸划花,让皇上看不出美丑!?
谁料炀帝比兔子还快,等小太监摸到后宫,只见炀帝正坐在殿上,宫女们正给侯女尸身洗花瓣浴呢。洗干净一看——乖乖!这姑娘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樱桃嘴微微翘着,柳叶眉斜挑着,胸前那对软玉温香,比宫里最嫩的鸡头肉还诱人。?
炀帝伸手摸着她颈上的勒痕,眼泪啪嗒掉在尸身上:朕这辈子爱才爱美,偏偏漏了你!你在底下可别怨朕,朕封你做侯夫人,也算圆了你生前的愿。哭到后来直抽噎,跟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左右实在劝不住,只好把萧后请来。萧后搂着他哄:人死不能复生,你哭坏了身子,她在天上也不安心呀。炀帝这才抽抽搭搭停了,下旨用夫人礼厚葬侯女,还把她的诗谱成歌让宫女天天唱。?
转头就把许廷辅扔进大牢,板子打得啪啪响。老太监熬不住,全招了——原来他选宫女要收红包,侯夫人不肯送礼又不肯陪他说笑,就被压着不选。炀帝气得踹翻案几:腰斩!必须腰斩!?
夫人们又来求情:好歹是老臣,给个全尸吧。炀帝最终松口,赐了三尺白绫。许太监坐拥金山银山,到头来还是把脖子套了上去。?
处理完这些,炀帝整天唉声叹气。萧后拉着他去绮阴院散心,喝到半醉想听侯夫人的诗,萧后说:袁宝儿嗓子最亮。找了半天,才见袁宝儿带着宫女从后院跑回来,嘻嘻哈哈跪下:我们在看薛冶儿舞剑呢!?
哦?还有会舞剑的美人?炀帝眼睛一亮。不一会儿,薛冶儿提着双剑进来,脸蛋红扑扑的像朝霞,眉眼间却带着股英气。炀帝刚叫她舞一个,只见剑光一闪,这姑娘已经旋了起来——开始像蝴蝶穿花,后来快得只见两道白光,像两条白龙围着她飞。?
舞到最后唰地收剑,气都不喘一口,鬓角的碎发都没乱。炀帝拍着大腿叫好:这才是文武双全的美人!当晚就把她留在了绮阴院。
炀帝越看越心花怒放,伸手把薛冶儿扶起来,指尖都带着笑意:小妮子这么会舞剑,咋藏着掖着不早说?冶儿眼波流转,软着嗓子答:这点三脚猫功夫,哪敢在万岁和娘娘面前献丑呀。
美人舞剑可是千古名场面,快给朕露一手!炀帝边说边吩咐赐酒。冶儿跪着抿了口酒,拎起两口宝剑走到院子里,既不挽袖子也不束裙摆,就那么轻飘飘地舞起来。
起初像穿花蝴蝶似的,一招一式都透着娇俏;渐渐舞得快了,只见两道寒光上下翻飞,活像两条白龙在追着玩。到后来更绝,人和剑都看不清了,只剩一团银光在院子里打转,冷风嗖嗖的,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炀帝和一屋子妃嫔看得眼睛都直了,嘴里我的天绝了没停过。直到银光慢慢散开,才见冶儿俏生生站在那儿,气不喘脸不红,鬓角的碎发都没乱一根。贱婢献丑了。她盈盈一跪,那柔弱样儿,谁能信刚舞完一套硬核剑法?
炀帝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转头冲萧后笑:这小妮子又美又飒,简直是仙女儿下凡!要不是朕今儿撞着,差点错过这宝藏女孩。萧后赶紧打圆场:遇着这么个妙人,得喝两杯庆祝。
这晚炀帝直接留在绮阴院,之后连着几天都翻冶儿的牌子。可他这人向来喜新厌旧,没过多久就琢磨:后宫几千宫女,保不齐还有多少藏龙卧虎的?别再出个侯夫人似的冤大头。
咱得亲自去选秀!他跟萧后拍板。第二天就下旨:不管是夫人还是小宫女,只要有一技之长都能来面试。这下可热闹了——会写诗的、能画画的、唱歌跑调还敢来的、跳舞顺拐却特自信的,乌泱泱挤满了大殿。
炀帝和萧后坐主位当评委,妃子们排两边当观察员。写诗的现场命题作文,画画的当场写生,唱歌的清唱,跳舞的即兴发挥。一时间笔墨纸砚敲得砰砰响,笛子琵琶吹得嗷嗷叫,还有些只会卖萌的,也扭扭捏捏走个过场。
最后筛出两百多个美人,不是封才人就是赐美人,打包送西苑待命。就剩个姑娘站那儿不动,不唱不跳也不说话。炀帝瞅着稀奇:你叫啥?别人都秀才艺,就你高冷?
姑娘抬眼一笑,气质绝了,素面朝天都比旁人精致:妾叫袁紫烟,打小进宫还没见过皇上呢。
那你有啥本事?炀帝追问。
妾不玩那些唱歌跳舞的,袁紫烟语气特淡定,我懂天文,能看星星辨国运。
炀帝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学霸技能!朕都不会。当场封她当贵人,还下令在显仁宫盖了座观星台,专供这小才女搞研究。
没十天观星台就盖好了,炀帝拎着酒壶陪袁紫烟上了台。小袁老师上线,指着天上的星星开课:那片是紫薇垣,天子住的;那堆叫太薇垣,发政令的;那边天市垣,管钱的...
哎那亮闪闪的是啥?炀帝指着颗忽明忽暗的星。
帝星啊,袁紫烟捂嘴笑,它老晃悠,说明天子特爱旅游。
炀帝挠挠头:出去玩玩咋还上星象了?
皇上一举一动都跟天对应着呢。袁紫烟突然收了笑,紫薇垣灰蒙蒙的,怕是......
怕啥?炀帝追问。
她犹豫半天:怕是陛下的江山坐不了太久......
炀帝没吭声,正尴尬着,西北天突然炸开一道红光,弯弯绕绕像条龙。袁紫烟噌地站起来:这是天子气!参井两星中间冒出来的,怕不是太原那边要出真龙天子?
炀帝眯着眼瞅了半天,酒杯在手里转着圈:真有这么邪乎?
夜风嗖嗖吹着,观星台上的两个人,一个盯着天象犯嘀咕,一个捏着酒杯打主意,谁都没说话。
炀帝和袁紫烟在司天台盯着西北方的红光看了半宿,第二天就有官员火烧眉毛地上奏:西北冒出王气,请皇上赶紧派人去镇压!紧接着,加急奏折像雪片似的飞来——第一封说弘化郡那边连年大旱,强盗比苍蝇还多,地方官扛不住了;第二封是兵部吏部联名推荐,说卫尉少卿李渊本事大,能去当弘化郡留守,管着关右十三郡的兵马剿匪。
炀帝在第二封奏折上大笔一挥:李渊行,就让他去!批完了却心里发堵,溜溜达达往内苑晃。刚走到水边柳树下,一阵娇滴滴的歌声顺着风飘过来,听得他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循着声音找过去,见个美人正坐在白石栏杆上,扭着细腰,脑袋垂得快碰到胸口,唱的竟是咏柳诗:杨柳青青青可怜,一丝一丝拖寒烟...那嗓子甜得像浸了蜜,炀帝蹑手蹑脚走到她身后,伸手搭在她脖子上:美人这么爱柳树?江南的柳树能把你埋了,要不要跟朕去看看?
美人吓得一哆嗦,回头见是皇帝,噗通跪下:奴婢袁宝儿参见万岁!这袁宝儿是长安令刚送来的,机灵得像只小狐狸,嗓子更是老天爷赏饭吃。炀帝被她勾得心里发痒,一琢磨江南的风光,又想起西北那道王气,突然拍板:挖御河!盖江都行宫!
这一声令下可不得了——百万人夫被拉去挖河盖房子,不知道多少老百姓的命搭进去,多少银子打水漂。可炀帝才不管这些,满脑子都是江南的柳丝和美人的歌声,早把什么王气旱灾抛到脑后去了。
袁宝儿那几首杨柳诗,后来成了宫里的爆款金曲。据说炀帝听一次,就催一次工期,恨不得插翅膀飞到江南去。谁能想到,这几句软绵绵的情歌,竟成了压垮大隋的最后几根稻草之一呢?
这些宫廷秘辛,全是申厚卿从家里老宫人那儿扒来的猛料——他姑夫姨丈一堆在宫里当差的,炀帝那些花边新闻跟接龙似的传到他耳朵里。如今他在舅父朱承礼家做客,偏偏跟表妹娇娜暗戳戳好上了,舅父家那堆姨娘又个个爱凑上来套近乎。厚卿怕得罪这群长辈坏了好事,只好借着讲故事打掩护,天天在花前月下开炀帝秘闻专场。
甭管是琼花宴的乌龙、秦夫人的假花计,还是妥娘撒花瓣钓皇帝、侯夫人的绝命诗,乃至薛冶儿舞剑惊鸿、袁紫烟观星算命,全是他的拿手好戏。姨娘们听得比追连续剧还上头,天天准时搬小板凳等更新,尤其是大姨娘飞红,总挨着他坐,嗑瓜子的手都恨不得搭他胳膊上。
说起来厚卿也算掉进美人堆里的人生赢家,可他眼里只有娇娜一个——两人撒的糖能甜到齁,偏在人前装得比陌生人还客气。反倒是飞红,打从厚卿进门就没藏住眼里的星星,今天送碗莲子羹,明天缝个暖手袋,连他半夜摸去娇娜房里的路,都悄悄替他扫清障碍:把碍脚的花盆挪开,给吱呀响的楼梯抹油,活像个暗恋男主的工具人。
厚卿一门心思扑在娇娜身上,哪顾得上飞红的小心思?眼看从深秋熬到开春,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娇娜却犯了愁:总这么偷摸着也不是事儿,你赶紧回家托媒人来提亲啊!厚卿嘴上连连应着,脚却像粘了胶水——一想到要跟娇娜分开,考功名的事都抛到脑后。
舅父催他温书备考,他嘴上答应着,天一黑就往娇娜房里钻。两人抱着说不完的情话,把考完就提亲说了八百遍,压根没察觉隔壁飞红正支着耳朵偷听,听得心口像揣了个小暖炉,烧得她整宿睡不着。
这日厚卿又在书房装模作样啃书本,心里早盘算起今夜的约会。谁料他这点小心思,早被飞红看在眼里——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绞着帕子,眼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光。
又过了几天,整座宅子都睡成了死猪。厚卿掐着时辰摸黑上楼,指尖刚碰到楼梯扶手,冷不丁被一只手抓住胳膊。那手感滑溜溜的,带着点脂粉香,紧接着一张温软的脸贴过来,气若游丝地蹭着他耳朵:好哥儿别怕,是你大姨娘。有几句掏心窝的话,趁这黑灯瞎火的,跟我回房说去。
厚卿吓得魂都飞了——他可是来偷情的,哪敢声张?被飞红死拽着胳膊,像提溜小鸡似的拖进房。门咔嗒一声闩上,飞红转身就把他按在床沿,点亮的油灯啪地炸开个灯花,照得她两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波黏在他脸上,活像要把人吞下去。
好大姨娘!有话好好说......厚卿后背都沁出冷汗,手忙脚乱想挣开,却被飞红一把搂进怀里。那怀抱软得像棉花糖,带着股甜腻的熏香,把他箍得喘不过气。他活了这么大,偷腥的胆子有,应付这种阵仗的经验却半点没有,心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在嗓子眼里蹦来蹦去。
隔壁房里,娇娜把耳朵贴在墙上,听得心都揪成了疙瘩。飞红那娇滴滴的调调,厚卿慌里慌张的求饶,像针似的扎得她眼眶发酸。想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可能要被这泼妇搅黄,眼泪再也绷不住,呜呜地淌成了小河,从三更哭到四更,枕头都泡成了水囊。
厚卿在那边听得心尖发颤,总算找到空档央告:姨姨行行好,她要是哭坏了身子......飞红见他急得鼻尖冒汗,倒也软了心肠,只是揪着他袖子不放:要我放你也行——往后得分点心思给我。你和娇娜的婚事,我保准在老爷跟前帮腔。
厚卿哪敢不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心里却把这交易骂了八百遍。飞红这才松了手,临了还在他手背上捏了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可记牢了你的话。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娇娜房,姑娘正趴在桌上抽噎,肩膀一耸一耸的像雨打芭蕉。厚卿把人搂进怀里,摸着她哭肿的眼皮直叹气——这偷来的情分,怎么就越来越像走钢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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