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杨氏带着贴身侍女永清、念奴,离开寿王府后,还真就进了万寿庵当姑子修行。庵里的老姑子给她取了个法名,叫太真,既不要求她吃素念经,也不让她打扫佛堂。主仆三人在庵里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倒也舒坦。
挨到第二年春天,高力士奉了皇帝的密旨,悄悄跑到庵里,把杨氏宣召进华清宫。原来啊,杨氏离开寿王府、进万寿庵这一出,全是高力士的计谋。他早就买通了永清、念奴,让这俩丫鬟天天在杨氏耳边吹风,劝她丢下寿王,进宫去讨万岁爷的宠爱。还说只要得了皇帝喜欢,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算不能正位六宫,至少也能封个贵妃娘娘。
杨氏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子,对荣华富贵的心思比对寿王的情意重多了。之前在华清宫,她也瞧见皇帝对自己那痴迷的模样,心里早就有点动摇。她琢磨着,自己长这么一副绝世容颜,可不能白白辜负了。如今有这么个多情天子对自己念念不忘,就算是失了名节,好像也值了。这么一想,她就听了永清、念奴的话,铁了心要和寿王断绝关系,借口去当姑子修行,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这会儿高力士把她悄悄迎进宫,在华清宫西阁召见。永清、念奴一左一右簇拥着杨氏,慢慢走到皇帝跟前,盈盈跪倒。只听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婢子杨玉环见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宗一看见杨玉环,高兴得心都要飞起来了,连忙吩咐她起身,又让高力士搬来椅子,赐杨玉环坐下。美人就在眼前,玄宗反倒不说话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杨氏浑身上下打量个遍。只见她发髻低低地覆在头上,肩膀微微舒展,脸蛋长得丰满艳丽、圆润动人,那股妩媚劲儿里,还透着一种柔和的神韵。粉嘟嘟的腮帮子像花儿一样娇嫩,又像美玉一样莹润,看得人魂都要飘走了。
玄宗的目光傻乎乎地盯着杨氏的两面粉腮,把杨玉环看得又羞又怯,赶紧低下头,小手不停地摆弄着衣带。玄宗看了好半天,才传旨让杨氏去凤池沐浴,又吩咐御厨房在华清宫西廊摆上一桌丰盛的宴席。他自己也回后宫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早早地在西廊坐下,等着和美人共进晚餐。
过了好一会儿,杨氏沐浴完毕出来。只见她穿了件银红色的衫子,妆容淡雅,反倒更显得容光焕发,肌肤莹洁得让人移不开眼。玄宗赶紧上前,从袖子里握住杨氏的手,托在掌心细细把玩。那双手又柔又细又白净,跟白玉雕琢的似的,玄宗忍不住赞叹:“这手也太好看了!”
永清在一旁斟了杯酒,递到杨氏手里。杨氏捧着酒杯,恭敬地献给玄宗。玄宗就着她的手喝了,心里一高兴,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忙叫高力士也给杨氏斟酒。杨氏也喝了一杯,两人手拉手并肩坐在主位上,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玄宗一个劲儿逗杨氏说话,还不停夸赞她的美貌。杨氏欠身道谢:“臣妾出身寒门,容貌粗陋,能入选宫中已是万幸;如今承蒙陛下宠爱,实在惶恐不安。”玄宗也笑着褒奖:“美人出身世家,品德容貌都好,留在宫中侍奉,正合朕的心意!”说着,就把杨氏搂在怀里,两人小口喝酒,轻声细语,满是浓情蜜意。说不完的贴心话,喝不够的交杯酒,气氛甜得都要化了。
玄宗喝到微醺,拿起笔写道:“端冕中天,垂衣南面;山河一统皇唐,层宵雨露回春,深宫草木齐芳。升平早奏,韶华好不行乐何妨?愿此身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写完,就传召李氏兄弟,带着两班歌舞姬人上殿,把这首词谱成曲子演唱。
李龟年才思敏捷,当场也写了两阕歌词,伴着笙箫,分两队唱起来。第一队姬人齐展歌喉:“囊区万里,遍征求窈窕,谁堪领袖嫔嫱?佳丽今朝天付与,端的绝世无双!思想,擅宠瑶宫,褒封玉册,三千粉黛总甘让,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这队歌声刚停,另一队接着唱:“蒙奖,沉吟半晌,怕庸姿下体,不堪陪从椒房;受宠承恩,一霎里身判人间天上。须仿冯嫕当熊,班姬辞辇,永持彤管侍君旁。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两队歌姬一唱一和,歌声悠扬动听。玄宗高兴坏了,传旨赏李龟年黄金百两、彩缎十端。这顿饭一直吃到月亮照在玉石台阶上,高力士上前奏道:“万岁爷,月亮升起来了,该撤宴了。”玄宗听了,起身说:“朕和美人一起到月台上赏会儿月。”说着,扶住杨氏的肩膀,向月台走去。
李龟年又编了新歌,在月台上演奏。歌姬唱道:“下金堂笼灯就月,细端相庭花不及娇模样:轻偎低傍,这鬓影衣光,掩映出丰姿千状。此夕欢娱,风清月朗,笑他梦雨暗高唐。”前队唱完,后队接着唱:“追游宴赏,幸从今得侍君王;瑶阶小立,春生天语,香萦仙仗。玉露冷沾裳,还凝望,重重金殿宿鸳鸯。”
笙歌嘹亮,在这月明夜静的时刻,三宫六院到处都能听见。玄宗听着歌词,兴致更高了,吩咐起驾去西宫。一群宫女内侍跟在后面,玄宗和杨氏慢慢向西宫走去。
快到西宫廊下,玄宗让左右侍从退下,只留永清、念奴两个侍女,扶着自己和杨氏走进寝宫。屋里红烛高烧,绣帐低垂,永清、念奴伺候两人卸了冠帽外衣,就退出房门在外等候。
玄宗看杨氏只穿了件杏绿色的小衣,烛光摇曳,照在她粉脸上,别有一番风情。他不急着睡觉,就着灯光细细欣赏杨氏的容貌,轻声唤着“美人”。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支金钗、一个钿盒,递给杨氏说:“朕和美人定下白头偕老的盟约,从今晚开始。特意带来金钗钿盒,跟你定情。”
杨氏接过金钗钿盒,在床前深深跪下,说:“谢万岁爷如海深恩!”玄宗趁机亲自把金钗插在她的发髻上,一手扶起她,搂住她的腰,两人相视一笑,一同钻进了罗帐。
这一夜的恩爱缠绵,自不必说,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有宫女出来到廊下,卷起帘子,打开窗幕。玄宗起身梳洗,又坐在妆台边,笑眯眯地看杨氏梳妆。到了傍晚,宫里传出圣旨:册封杨氏为贵妃,封高力士为骠骑将军,追赠杨贵妃的父亲杨玄琰为太尉齐国公,任命贵妃的叔父杨玄珪为光禄卿,兄弟杨铦为鸿胪卿,杨锜为侍御史,杨钊为司空。
这杨钊就是后来的杨国忠,擅长权术,心思缜密,早就和高力士拜了兄弟。后来玄宗召见杨锜,见他长得清秀,就招他做了驸马,把武惠妃的女儿太华公主嫁给了他。从此杨家一路显贵,权势越来越大,气焰也一天比一天嚣张。
咱再聊聊杨国忠这人——说起来是杨贵妃的从堂兄,可骨子里坏得流脓,还特别好色。年轻的时候在老家永乐,整天就知道喝酒赌钱,钱一到手没几天就造光了。没钱了就厚着脸皮跟亲戚朋友强借硬要,大伙儿都烦透了他,到后来谁都不爱搭理这主儿。
在老家混不下去,杨国忠就跑去投军。他倒是长得人高马大,力气也足,上了战场还挺勇猛。可这人品性太差,在军营里专挑软柿子捏,欺负老实人,又跟一群地痞无赖称兄道弟,祸害老百姓。有人把状告到节度使张宥那儿,按说杨国忠立过军功该升官,可张宥一看他这么横行霸道,直接把他叫到帐前,结结实实地打了五百大棍,打得他皮开肉绽,躺军营里好几天起不来。
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朝廷派了个新都尉来。这新官一查,把杨国忠干的那些缺德事全翻了出来,当场就把他军籍给革了,赶出了军营。这下杨国忠彻底走投无路,只能在荒山野岭里转悠,靠射箭打些野味儿填肚子。
也是巧了,当地有个土豪叫鲜于仲通,带着几十个庄客进山打猎,看见杨国忠长得人高马大,看着挺勇猛,就把他带回了庄里。平时没事就让他看个大门,杨国忠倒也识趣,把之前那股凶横劲儿收了收,专捡好听的话说,背地里却净耍小聪明使坏。鲜于仲通看他嘴甜会来事,慢慢就信任他了,让他管庄客们的口粮。可杨国忠哪改得了贪小便宜的毛病,暗地里克扣粮钱,经常短庄客们的口粮,把大伙儿惹得怒气冲冲。他自己倒攒了些钱,见势头不对,撒腿就跑,逃回了老家,又跑到蜀州投奔叔父杨玄琰。
他叔父在外做买卖,家里还算有钱。可偏偏那年冬天,叔父客死他乡,家里就剩婶母甄氏和四个女儿。这四个姑娘个个长得水灵:大女儿杨玉珮,二女儿杨玉筝,三女儿杨玉钗,四女儿就是后来的杨玉环,一个个都跟画里走出来似的,又娇又媚。杨国忠帮着护送婶母和四个妹妹,还有叔父的灵柩回老家。一路上扛箱子、搬行李,倒还挺勤快,把甄氏感动得不行。
到了蒲州老家,甄氏就留杨国忠在家帮忙看门户、管家事。这下杨国忠可算安稳下来了,日子过得挺舒坦。可没安分多久,他老毛病又犯了,天天出去喝酒赌钱。婶母甄氏本来身体就弱,常年卧病在床,家里的钱物进出全靠二女儿杨玉筝打理。
这杨玉筝可不是一般姑娘,长得艳若桃李,还特别会来事,一双眼睛跟会说话似的,滴溜溜转,透着机灵劲儿。整天叽叽喳喳的,声音跟黄莺似的好听,家里哪儿都能听见她的笑声。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眼波流转,那张小嘴红嘟嘟的,谁看了都心动。
杨国忠跟她们是兄妹,平时在屋里屋外转悠,也没什么避讳。杨玉筝又总“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跟小鸟似的黏着他。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说些悄悄话,早就暗生情愫了,就是碍于其他姐妹在场,没敢太放肆。
有年夏天,天气热得慌,杨国忠在外头赌输了钱,急急忙忙跑回家找杨玉筝借钱翻本。一进内院,见姐妹们都在屋里睡午觉,他踮着脚溜进杨玉筝的房里。这一眼看过去,魂都快飞了——杨玉筝上身就盖着块猩红抹胸,雪白的肩膀和脖子露在外面,两条玉臂一伸一屈搭在凉席上;下身穿着条葱绿色的散脚罗裤,一双小脚翘在床沿上,穿着紫色弓鞋,腰里系着条粉红汗巾,上面绣着鸳鸯。看她腰细得一掐就断,脸蛋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还带着点小迷糊。
杨国忠看着这美人儿,又闻着一阵阵香风,顿时心猿意马,色胆包天。哪还顾得上什么兄妹名分,上去就把杨玉筝推醒了。杨玉筝本来就觉得日子无聊,没人疼没人爱,见哥哥对自己这么热情,年纪小不懂事,竟把一片痴心都放在了杨国忠身上。她手里管着钱,就偷偷拿给杨国忠,让他出去喝酒赌钱。这俩人就这么暗通款曲,偷偷好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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