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暮色笼罩着江南大学的校门,林晚照就跟着顾昭明拐进了一条窄窄的小巷子。
她能听到身后跟踪他们的车的引擎声越来越小了。
就在刚刚在文具店的时候,顾昭明借口买中性笔,偷偷地把定位贴粘到了对方车的后保险杠上。
这俩人,绕了三条街,还换乘了两趟公交车,最后才在城郊的公交站下了车。
“到地方了。”顾昭明在一片荒草丛前停住了脚。
那座废弃的实验楼在暮色里的轮廓,就像一头趴着不动的大怪兽。
大铁门上全是锈迹,还被铁丝缠了三圈。
林晚照从实验室顺来的剪刀派上用场了,她拿出来咔嚓一下就把铁丝剪断了,剪的时候,手指头碰到铁丝,感觉凉飕飕的。
“可别忘了呼吸啊。”顾昭明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她一抬头,就看到顾昭明正瞅着自己那紧紧绷着的下巴呢。
顾昭明伸手给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手指肚还在她的耳尖上轻轻蹭了一下,说:“上辈子你查账查到大半夜的时候,也是这么咬着后槽牙呢。”
林晚照听了这话,紧绷着的呼吸一下子就放松了。
前世的那些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了一下。
她想起自己坐在晚晴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月光照在账本上,账本都白晃晃的。
萧昭穿着铠甲靠在沙发上打盹儿,一听到她翻账本的声音就立马睁开眼睛,说:“阿晚,喝口参茶吧。”
“那咱们进去吧。”她紧紧抓着帆布包,这包底可藏着从顾昭明游戏公司悄悄顺来的微型手电呢。
楼里可比外面还冷飕飕的。
走廊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霉味儿,墙皮掉的地方,那水泥都露出来了,一块一块的,难看死了。
在这地板上走路,那脚步声就跟敲空桶似的,“咚咚咚”的。
林晚照一边数着台阶,一边上到了三楼,然后就停在了307室的门口。
中介公司电脑里记着呢,这儿以前是资料处理室。
顾昭明把万能钥匙掏了出来,那锁芯一转,在这安静的地方,声音可清楚了。
门刚一打开,那霉味“哗”地就更重了。
林晚照拿着手电往桌子上一照,积灰上面有几道新抓痕呢。
“最近好像有人来过啊。”她小声嘀咕着。
顾昭明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是他黑进楼里监控看到的画面:“二楼走廊的摄像头三天前被换了,估计是他们怕以前的数据泄露出去。”
林晚照的手指头在键盘上飞快地动着。
她前世当CEO的时候,为了防那些商业间谍,学过一些基本的系统破解知识。
这时候看着这台落满灰的老式电脑,密码框一弹出来,她就输进去“jndx2023”,这是江南大学的拼音首字母加上年份。
像周诗雅那种假惺惺的人啊,就喜欢用这种看着挺隐蔽,其实特虚荣的密码。
“叮”的一下,系统登录成功了。
顾昭明探过身子看向屏幕,喉咙那地方轻轻动了动,说道:“学生的档案、教授的评估表,还有……赞助合同?”
林晚照的瞳孔一下子缩了缩。
屏幕里的文件夹都整理得井井有条的,“学术造假”“论文代写”“竞赛黑幕”这几个标签,看得她眼睛生疼。
她点了下“2023级”这个文件夹,最上面那份文档的标题,让她的心猛地一跳——《林建国教授年度评审材料》。
林建国那可是她爸的名字啊。
“昭明。”她的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顾昭明马上就握住了她那发凉的手,他手心里的温度,顺着手指缝就传过来了。
两个人都凑近了屏幕,文档里很明显地夹着一张照片:她爸正在咖啡厅里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握手呢,照片的备注写着“林教授接受明远中介20万赞助”。
“这是假的。”林晚照的指甲都掐到掌心肉里去了,“我爸上个月才说呢,系里让他带头去做乡村教育调研,根本就没和什么中介接触过。”
顾昭明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血管,说:“他们这是在布局呢。
先从周诗雅入手引起你的注意,然后再拿这些假证据来坐实你们家有腐败问题,断了你的后路。”
突然,楼外面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
顾昭明麻溜儿地按下电脑关机键,拽着林晚照就往角落的铁皮柜那儿躲。
就在柜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还夹杂着压低了的说话声:
“老大说那女的最近查得太凶了,再留着她准得出事儿,那就是个大麻烦。”
“上头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呀?”
“死的。”
林晚照后背紧紧贴着那冰冷冷的铁皮,都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的心跳声。
顾昭明呢,他的手掌就放在林晚照的后脖颈那儿,手指肚还轻轻拍了两下。
嘿,这可是前世萧昭在战场上安慰她的暗语呢。
“那小崽子要是敢把实验楼的事儿给捅出去……”
“嘘——”
这脚步声就停在了307室的门口。
林晚照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住了,就像被冻住了一样。
她能听到蒙面人拧门把手的动静,能听到他们在抽屉里翻来翻去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其中一个人抽了抽鼻子说:“咋有股香水味儿呢?”
“女人才用这种味儿的东西呢。”另一个人不屑地笑了一声,“赶紧拍完照走人吧,老大都催了。”
相机的闪光灯从柜门缝儿里射进来,刺得林晚照赶紧闭上了眼睛。
一直等到脚步声完全没了,顾昭明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柜门。
这时候,月光从破了的窗棂那儿照进来,照见桌子上多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适可而止。”林晚照捡起纸条,手指关节都攥得发白了,说:“他们害怕了,就怕我查到沈婉儿。”
顾昭明皱起眉头,问道:“沈婉儿?”
林晚照回答:“周诗雅在宿舍砸镜子的时候喊的就是这个名字。”说着,她翻开刚刚从档案柜最底下翻出来的纸质资料,最上面那张是明远中介的通话记录单,最后一个未接来电的备注栏写着“沈总”。
她的手指从电话号码上划过,这号码的尾数是三个连着的8呢。
前世晚晴集团破产之前,那些催债公司用的也是这种吉利号。
林晚照抬起头,眼睛里的冷意就像冰一样,对顾昭明说:“昭明,这个沈婉儿啊,才是背后操纵这一切的关键人物。”
顾昭明伸手把她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手指肚还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灰尘,说:“我陪着你一起查。从这个电话号码开始查,从实验楼的监控查起,从……”他突然笑了起来,“从你每次摸耳垂的小动作开始查。”
林晚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这是她前世思考问题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没想到他居然连这个都记得。
这时候,楼外面的风一下子就变大了,吹得窗户纸哗啦哗啦直响。
林晚照眼睛盯着桌上的通话记录单,风把纸张边缘掀起了一角,下面露出一行小字:“沈婉儿,江南大学2008届经管系。”
林晚照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缩了起来。
“咋啦?”顾昭明就顺着她看的方向瞧过去。
林晚照呢,一声没吭。
她缓缓把资料袋给合上了,手指头在“沈婉儿”这三个字上头停了一小会儿,接着就很快挪开了。
“得走喽。”她站起身子,把资料袋使劲儿塞到帆布包最里面那层,“再磨蹭会儿,宿管阿姨可就要锁门啦。”
顾昭明伸手就把她的包给背起来了,然后两个人一块儿朝着门口走。
月光一照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了,在那满是裂痕的地面上都叠一块儿了。
走到楼梯口这儿的时候,林晚照冷不丁就停住脚了。
她扭头朝着307室看过去,透过那半开着的门,能瞅见桌子上的纸条让风给吹得直翻卷,“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在月光下面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看不见的。
她轻轻摸了下耳尖,小声嘀咕着:“沈婉儿……你到底是个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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