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出租屋里弥漫着速溶咖啡那股子苦味儿。
林晚照把外套往沙发上一甩，后脖子那儿的碎头发还沾着冷汗。
她一转身，藏在外套里的账本“啪”地就掉到茶几上了，账本的封皮蹭到了她手掌心被铁梯划破的伤口，疼得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把手伸过来。”顾昭明从药箱里找出碘伏棉签，用指节碰了碰她直打颤的手腕。
他的眼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眼尾还沾着刚才翻墙时蹭上的草屑呢。
“刚才在消防梯上就瞅见你攥着袖口直哆嗦，还以为你能忍住，没想到现在疼得这么厉害啊？”
林晚照就由着他捏着自己的手。
棉签刚碰到伤口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指缩回去，结果被顾昭明用另一只手轻轻给托住了。
他的手掌心有常年敲键盘磨出来的薄茧子，那温度透过皮肤就传过来了。
“上辈子你手掌被玻璃扎穿了都没皱过眉，现在咋变得这么娇弱了呢？”
“这可不一样了。”林晚照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俩交叠在一起的手，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一小片一小片的阴影。
上辈子她可是在刀山火海里闯过来的苏晚，这辈子却要做那种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林晚照。
可在顾昭明面前，这会儿她突然就不想再装下去了。
陆婉秋那档案室，红外感应居然是我前世公司用过的型号。
她今天早上还问我呢，说“最近是不是在查啥呀”，结果现在警报就响起来了……
“账本在这儿呢。”顾昭明把手缩回来，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
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被他拿不同颜色的笔圈得乱七八糟的，就跟一团乱麻似的。
“我把经济学院的供电系统给黑了之后，她的监控应该就只拍到你摔手机的画面了。但是刚刚你塞进口袋里的那个账本……”他点了下鼠标，一行行的境外账户流水就出现在屏幕上了，“这些资金流向也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是特意摆在那儿给咱们看的一样。”
林晚照凑到屏幕跟前，指甲不知不觉就掐到手掌心里去了。
那些以“W”开头的账户代码，跟前世晚晴集团破产时候审计报告里的境外账户后缀一模一样啊。
她感觉喉咙发紧，说道：“这个‘W’是‘天幕’的首字母呢……前世陈默说这就是普通的商业竞争，没想到背后居然是个跨国资本网。”
顾昭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了。
他把眼镜摘下来，揉了揉眉心，镜片后面的眼睛啊，黑沉沉的，就像深夜的大海一样：“我入侵了三个境外服务器，发现这些账户的实际控制人跟二十多家空壳公司都有关系。更麻烦的是……”他又调出了另外一组数据，“这里面有一笔两百万的转账，收款方是‘江辰’。”“江辰？”林晚照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
她一把抓起茶几上校园论坛那页纸，把最新那条“创业导师江辰简历”的帖子直接拉到最底下，“曾任蓝海资本投资经理”这几个字，看得她眼睛直发疼。
上辈子啊，晚晴集团资金链断了，就是因为蓝海资本一下子把所有投资都抽走了。
这时候顾昭明已经开始敲键盘了。
他坐得直直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那叫一个快，快得都看不清楚了。
他说：“我现在要黑他的私人邮箱……这防火墙比我想的要厉害。”突然，他皱起了眉头，屏幕上蹦出一串乱码，“他用的加密协议是军事级的量子加密，他这是在防着咱们呢。”
“可他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能找到他。”林晚照把散在茶几上的资料都归拢到一块儿，弄成一叠，手指不自觉地在耳垂那儿蹭来蹭去——这是她上辈子思考问题时的旧习惯了。
“他来学校当创业导师，这可不是巧合。上辈子陆婉秋卷钱跑之前，也在江南大学当过客座教授呢。”
顾昭明抬起头看她，眼神在她摩挲耳垂的动作上停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那林同学打算咋办呢？还接着装小白兔啊？”
“不。”林晚照把账本推到他跟前，眼睛里透着一股冷劲儿，“得把他引出来。”第二天上午十点的时候啊，江南大学论坛里那个“商院树洞”板块，“噌”地一下弹出了个热门帖子，标题是《关于近期校内资金流动的一点发现——附部分证据截图》。
发帖的人呢，ID叫“晚照”。
帖子内容吧，模模糊糊地提到了一个“神秘组织”，但是关键的信息又故意给藏起来了。
林晚照抱着课本路过公告栏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女生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议论呢。
一个女生说：“这楼主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呀？居然敢得罪天幕会还发帖子？”另一个女生就接话了：“说不定就是想炒作呢……”林晚照眼皮耷拉着，继续往前走。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公告栏的角落，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正低着头刷手机呢，这人正是江辰。
中午十二点，林晚照刚从食堂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特别清亮的男声：“林同学。”
她一转身，就看到江辰站在银杏树下呢。
他西装袖口那儿还露出一小截铂金的表链，看着还挺精致的。
江辰笑得挺温和的，不过眼角那儿却透着一种审视的犀利感觉。
他说：“我听说你对商业案例挺感兴趣的呀？我最近正在带一个创业项目呢，就缺一个懂财务方面知识的助手。”
林晚照紧紧地攥着书包带子，她的手指尖碰到了内层口袋里的录音笔。
她抬起头，脸上带着那种一贯的温柔又软软的笑容，问道：“江老师，您这个项目是关于啥的呀？”
江辰回答说：“是跨境电商方面的。”说着，他的目光还扫了一眼林晚照胸前的校牌，接着又说：“这个项目需要分析境外资金的流向，我记得林同学你是工商管理系的，应该会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的吧。”“这可太棒了。”林晚照脑袋一歪，就像个真正的大学生似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啥时候能开始啊？”
“明天下午三点，商学院302室。”江辰递过来一张名片，手指还在“创业导师”那四个字上轻轻点了一下，“很期待咱们合作呢。”
等他转身走了的时候，林晚照瞅见他西装后领那儿露出一小截银色项链。
这根项链和前世陈默过生日的时候，林诗雅送的那根“情侣款”一模一样，连样式都没差。
“他这是在试探咱们的底细呢。”在回宿舍的路上，顾昭明把校园卡往林晚照手里一塞，“刚刚他看你校牌的时间啊，比看你脸的时间还长了三秒呢，这就说明他在确认你的身份。”
“行啊，那咱们就跟他周旋到底。”林晚照把名片翻了个面，只见背面用特别小的字写着“蓝海资本2018-2020”。
她抬起头看向顾昭明，发现对方眼睛里那股子战斗的意志，和前世战场上司令部里的目光重合了。
想当初啊，萧昭也是这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笑容说：“晚儿，咱们一起并肩作战。”
等到暮色慢慢笼罩进宿舍的时候，林晚照揉着发酸的后脖颈，打开了抽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结果指尖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硬东西。
原来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也不知道啥时候混到她的校园卡和学生证中间去了。
芯片的表面刻着一行小字呢，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那种暗暗的金色光芒，上面写着：“萧昭啊，你是不是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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