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回宿舍的时候，夕阳正好透过纱窗，在书桌上洒下一片橘色的光影。
她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撂，手指头下意识就往耳垂那儿摸——这是前世留下来的小毛病，以前心里不踏实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摩挲耳尖。
但这次，手指肚碰到的可不是软软的皮肤，而是个咯人的硬东西。
她猛地一吸气，顺着耳垂往下找，发现这东西不知道啥时候混在校园卡和学生证中间了。
那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就往心里钻，她捏着那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拿到眼前，夕阳底下，芯片表面刻着的小字泛着暗暗的金色：“萧昭，你还活着吗？”
“萧昭。”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喉咙里一阵发酸。
前世那个为她战死的将军啊，这个名字在记忆里沉睡了二十年，现在突然就像被揭开了一个小角儿。
宿舍里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到电脑跟前，把芯片插进接口的刹那，屏幕“唰”地一下就亮起了幽蓝幽蓝的光。
系统啥提示也没弹出来，直接就开始运行一段加密程序，绿色的代码就像瀑布似的“哗哗”地往下流。
林晚照紧紧抓着椅子边儿，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她以前做过老多商业尽调了，心里明镜儿似的，这种被强制运行的程序，不是涉及绝对机密，那就是致命陷阱啊。
就在代码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模模糊糊的视频开始播放了。
画面里到处是烽火，天都被映得红彤彤的，就像血一样。
有个穿着玄铁重甲的将军站在烽火台上呢，长枪斜着指着地面，铠甲上的血渍都变黑了，可还是挡不住他眼睛里那股子犀利劲儿。
突然，他把头转过来了，那目光就像能穿透屏幕似的，直直地刺过来。
他眼尾微微上挑的样子，跟顾昭明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啪”的一下，林晚照的手背重重地磕在桌子沿儿上了。
她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椅子在地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视频还在播呢，将军的嘴型看着像是在说啥，可音频全没了，就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脸，又熟悉又陌生，嗓子里像堵了东西似的。
这肯定不是巧合，顾昭明老是说自己有“记不清的梦”，现在看来，总算找到答案了。
就在这个时候，男生宿舍305里。
顾昭明后背被冷汗湿透了，贴在凉席上，胸膛一起一伏的，可剧烈了。
他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特别清楚，他穿着玄铁重甲，手里的长枪还滴着血呢，身后是烧得正旺的宫殿。
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就像江南小调似的，软软糯糯的：“萧昭，我信你。”他想扭头看看，可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一下子就把他给淹没了。
他就只能瞧见一片火海当中有个穿着素色衣服的身影，而他正用自己的身子护着那个人呢。
“我去！”他一下子掀开薄被子坐了起来，脑门上的汗顺着下巴就滴到手机屏幕上了。
床头柜上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
他一把抓过枕边的笔记本，那笔尖都快把纸给戳破了：“第七回了，梦里的细节又多了些。什么城楼啊、烈火啊，还有女人的声音……这回连铠甲的纹路都看清了，跟游戏里‘镇北将军’皮肤的设计图一模一样。”
他把笔杆在手指间转了两圈，然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翻开了通讯录，大拇指就停在“林晚照”这个名字上。
这都凌晨三点十七分了，他也知道这个点发消息不合适，可心里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揪住了似的，憋得难受，非得说出来才行。
最后呢，他就把笔记本往枕头底下一塞，眼睛盯着天花板嘟囔着：“得去见她一面。”
第二天早上，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地方。
林晚照捧着热豆浆的手还有点微微发抖呢。
对面的顾昭明，眼睛底下都是青黑色的，不过眼睛里那股子热切的光还是藏不住：“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说着他就把笔记本翻开，推到林晚照面前，“这回梦里有声音，还有具体的场景，甚至……”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我能肯定，那声音的主人就是你。”林晚照的睫毛抖了抖，她把手机屏幕朝着他那边转过去——那暂停的视频里，将军的眉眼在晨光下看得可清楚了。
顾昭明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手指头差点就碰到屏幕上了，说道：“这铠甲上的纹路啊……跟我梦里穿的那铠甲的纹路是一模一样的呢。”
“你就是萧昭转世来的。”林晚照小声地说，声音里还带着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那种哽咽，“而我呢……我就是苏晚。”
顾昭明的呼吸一下子就顿住了。
就好像有啥东西在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似的：染血的披风啊、断成两截的长枪啊、被他护在身后穿着素衣的女子。
他冷不丁地就抓住了她的手，手心里的温度热得吓人：“我想起来了……在凤鸣台的最后那场战斗，你说要等着我得胜归来，还说要亲手给我煮桂花酒酿呢。”
林晚照的眼泪“啪嗒”一下就掉到两人交握着的手背上了。
前世最后那一刻的绝望，被现在这股子温暖给冲没了，她也紧紧握住他的手说：“所以啊，现在咱们得一起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商学院顶楼的办公室里。
江辰眼睛盯着监控画面里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人，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昨天在食堂的时候，顾昭明看林晚照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单纯的关心了，而是带着一种……就好像是宿命一样的坚定。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备注是“安医生”的号码就拨了过去：“顾昭明最近状态不太对劲儿，赶紧给他安排个心理评估，速度要快。”
“顾同学，进来吧。”安子然推了推自己那副金丝眼镜，诊疗室里的香薰有股甜腻腻的柑橘味儿。
她朝着软皮沙发指了指，说：“看你这黑眼圈重得很，是不是最近老做梦啊？我觉得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
顾昭明耷拉着眼皮坐了下来，手指偷偷地往口袋里的录音笔伸去。
他可没忘林晚照说过的事儿，安子然上周才收了江辰转的账呢，那备注写的是“项目咨询费”。
“偶尔会做梦吧。”他故意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老是梦见古代的战场，可能是最近搞游戏设计压力太大了？”
安子然的笔尖在病历本上停了半秒，然后又接着写：“行吧，我给你开点有助于睡眠的药，再加上每周两次的催眠治疗，应该能让你感觉好点儿。”说着就笑着把药盒递了过来，指尖还在“阿普唑仑”的标签上轻轻点了一下。
顾昭明从诊疗室出来的时候，就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了，这时候录音文件已经自动传到林晚照的云端了。
他瞅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弄出一块块光斑，这光斑看着就像前世城楼上的血光似的。
“他们到底在怕啥呢？”他轻声笑了一下，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就非得把所有事儿都想起来不可。”
到了深夜，林晚照的宿舍里头。
视频被放到满屏了，将军背后的烽火台在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后，总算是露出了一角残碑。
那残碑上的“凤”“鸣”两个字，被烟火熏得模模糊糊的，但还是能认出来。
她用指尖轻轻地在屏幕上摩挲着，嘴里小声念叨着：“凤鸣台……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儿呢。”
窗外的银杏树叶沙沙沙地响着。
她突然就想起来，今天路过社团招新的地儿的时候，古风社的海报上写着“寻凤栖梧桐，鸣盛世长歌”这么一句话。
那社长墨清正蹲在地上整理团扇呢，一抬头，眼睛就像星星似的，亮晶晶的，还问她：“同学，你是不是对古风感兴趣呀？我们最近打算办个主题展……”
林晚照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嘴角微微往上一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有些答案，可能就得从那些最传统的地方开始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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