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顶楼的投影仪屏幕在九点整突然闪烁,林晚照的指尖还停留在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苏若兮总穿着月白衫子,在凤鸣台的廊下捧着茶盏等她,发间那根红绳是她亲手编的,说要系住主仆二人的缘分。
此刻屏幕里女子指尖若隐若现的红绳,与顾昭明腕间他母亲亲手编的平安结纹路分毫不差,这绝不是巧合。
晚照?顾昭明的声音带着温度,他的掌心覆上她发凉的手背。
林晚照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如浸在冰水里。
她转头看向他,对方镜片后的眼尾微挑,是前世萧昭将军在战场识破敌军埋伏时才会有的锐利。
昭明,她喉咙发紧,苏若兮失踪前,我让她去查林诗雅的资金流向。
后来...后来我在地下室找到她的银簪,沾着血。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现在周诗雅和她见面,江辰的镜面计划又和前世的复刻计划同名,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巧合。
顾昭明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的银镯——这是她重生后在旧物箱翻出的,原主林晚照的母亲留下的遗物。先处理眼前的。他抽回手,从口袋里摸出微型摄像头,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安子然给我注射的药物有问题,刚才视频里她注射前用袖口蹭了针管三次,这是摩斯密码的危险。
林晚照的瞳孔微缩。
前世她在商战中见过这种暗号,是地下组织传递紧急信息的手段。所以江辰不仅要清除你的记忆,还要
控制。顾昭明调出昨晚在心理咨询室偷录的视频,画面里安子然的指尖在针管刻度上点了三下,我查过,这种记忆清除剂过量会导致意识混乱,任人摆布。
他们要的不是失忆的顾昭明,是听话的提线木偶。
楼下保安的脚步声渐近,顾昭明迅速收起设备。
林晚照的手机在此时震动,墨清的消息像根细针戳进她神经:【周诗雅进了雾岛咖啡馆,和黑风衣女人聊了半小时,那女人走时我瞥见侧脸——和你手机里苏若兮的旧照有七分像。】
她盯着屏幕上模糊的背影截图,喉间泛起腥甜。
前世苏若兮失踪那晚,她也是穿着黑风衣来辞行,说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可后来她才知道,苏若兮的母亲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我去查苏若兮。林晚照把手机塞进包里,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分,你去会安子然。
顾昭明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不大却不容挣脱。一起。他的声音沉下来,像前世在乱箭中护着她撤退时那样,我联系安子然,说想试试她提过的记忆重塑疗法——她需要我主动配合,这是破绽。
林晚照望着他眼底跳动的星火,突然想起前世城破那日,萧昭背着她在血海里跑了十里地,盔甲上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掉眼泪。
他说:阿晚,这次换我护着你。
好。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但你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给我留信号。
出租屋的暖黄灯光下,顾昭明将从心理咨询室顺来的药瓶递给墨清。
这个总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推了推黑框眼镜,指尖在瓶身上敲出清脆的响:生物系的张教授今晚值班,我现在就去。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笔记本翻页,露出林晚照写的周诗雅霸凌证据清单。
门咔嗒关上后,顾昭明扯松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月牙疤——前世他替她挡刀留下的。我明天会主动找安子然,说最近总梦见古代战场,分不清现实。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和药瓶一模一样的玻璃管,这是我用实验室材料仿制的,里面装的是维生素B12注射液。
林晚照接过管子,凉意透过指尖窜进心脏。如果他们发现...
不会。顾昭明捏住她后颈,指腹轻轻揉了揉,安子然的针剂是江辰提供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成分。
我调换时用了热感贴纸,只要温度超过三十度就会融化,查不出痕迹。
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淡淡薄荷味。
林晚照突然想起前世他战死前最后一句话:阿晚,等我回来娶你。那时她攥着他染血的平安结,哭到喘不上气。
此刻他腕间的平安结还在,红绳有些起毛,是她上周偷偷用红线补的。
昭明。她仰起脸,眼尾泛红,如果...如果他们真的动了手脚...
不会有如果。他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像在哄受了惊的小兽,我保证,这次换我牵着你走。
次日午后的心理咨询室飘着薰衣草香。
安子然穿着米色针织衫,发梢微卷,看起来比上周更温柔。顾同学,上次你说总梦见穿铠甲的人?她的指尖在记录本上轻点,目光却扫过顾昭明腕间的平安结。
顾昭明露出困惑的笑,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有时候梦里的人会喊我将军,说什么阿晚在等你。他低头摩挲着桌面,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安子然的瞳孔微微收缩,很快又换上关切的表情:这是典型的记忆重叠现象,我们可以通过药物辅助,帮你区分现实和幻想。她转身打开医药柜,背对着顾昭明时,右手在身侧快速比了个三的手势——这是江辰教她的目标动摇暗号。
顾昭明的手指在大腿上轻轻敲了三下。
藏在袖口的微型摄像头将这一幕录下,通过蓝牙传到林晚照的手机上。
此刻她正蹲在心理咨询室窗外的灌木丛后,握着手机的手被荆棘划破了道小口,血珠渗出来,她却浑然不觉。
来,放松。安子然拿着针管转身,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色荧光。
顾昭明看着她走近,心跳突然加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期待。
当针尖刺入手臂的瞬间,他的手指悄悄勾住袖口,将提前准备好的仿制针管换了过来。
安子然拔针时,他适时皱起眉:头有点晕。
正常反应。安子然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睡一觉就好了。
顾昭明闭上眼,听着她收拾东西的声音渐远。
等门吱呀一声关上,他才缓缓睁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镜头微微闪烁,是被他提前安装的干扰器影响。
此刻江辰应该正盯着屏幕,以为计划成功。
半小时后,林晚照推开心理咨询室的门时,正看见顾昭明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发梢有些乱,倒真像刚醒过来。昭明?她轻声唤。
他抬头,眼里的焦距散了散,又慢慢聚起来:晚照?
我...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打仗。
林晚照心里一紧,却还是露出担忧的表情:没事了,我们回学校。
路过走廊尽头的监控室时,她瞥见玻璃窗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是穿黑风衣的女人。
等她追过去,只看见楼梯间的窗户敞开着,风卷着一片银杏叶飘进来,落在她脚边——叶子背面用红绳系着个小纸团,展开是一行熟悉的小楷:主母,我在雾岛等你。
顾昭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带着稳稳的温度:怎么了?
林晚照将纸团攥进手心,抬头时已换上柔柔弱弱的笑:没什么,风太大了。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里的纸团:晚上想吃什么?
我请你吃火锅。
林晚照望着他眼底未褪尽的笑意,突然觉得这双手,前世能握刀剑护她周全,今生能握代码翻云覆雨,无论哪一世,都足够让她安心。
而此刻,在离学校三公里外的地下监控室里,江辰盯着屏幕上顾昭明沉睡的画面,指节捏得发白。
他举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病态的兴奋:启动最终程序,镜面计划...完成。
监控摄像头的红灯在他话音落下时骤然亮起,像一只血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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