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母的蛛丝不知从哪个角度射了出来,黏住谢殊观的衣角。
此时,谢殊观才发现,她与齐素音竟被逼到了悬崖边。
而后,蛛母一振!
谢殊观与齐素音站立的那块巨石竟硬生生坠落。
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了谢殊观的衣袖。
谢殊观来不及多想,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
下一秒,脚下一空。
两人连同万顷冰雪,一同坠入了无尽的风暴之中。
谢殊观意识回笼的瞬间,一股暖意先于五感包裹了她。
她睁开眼,似乎置身于一处洞穴。
冰晶如刃,倒悬穹顶。
幽蓝的冷光自寒冰内反射出来,将洞壁映得半透。
洞壁上跳跃的光映出两道熟悉的身影。
青厌的衣袍上划破了几道口子,发冠也有些歪斜。
赤离更是脸色不佳,周身灵力波动不稳,显然消耗巨大。
谢殊观撑着身子坐起,叹了口气。
“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忙活半天,不仅没套出地火的确切位置,还跟丢了唯一的线索齐素音。
最后还被只大蜘蛛弄得如此狼狈。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二百五。
她颓然地靠在洞壁上,有些挫败。
青厌跪坐在谢殊观旁边,换了个让她靠得更舒服的姿势。
“不必忧心,齐素音虽然跟丢了,但我们或许因祸得福。”
谢殊观接过水,投去疑问的目光。
“这里的灵气……”
青厌正要解释,旁边的赤离已经不耐烦地开了口。
“蠢女人,他本体是鹿,对天地灵物的感应比人族强百倍。”
赤离靠在洞壁上,瞥了她一眼,
“此地的灵气流动与其他的地方差异巨大,地火十有八九就在这附近。”
谢殊观这才注意到。
哪怕周围是一片冰雪世界,谢殊观周围也暖意融融,与洞外呼啸的风雪声恍若两个世界。
暖意的源头正是赤离身前那一簇跳动的赤色火焰。
那点火焰虽看上去不起眼,却能将逼仄石洞内的寒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而她身上还盖着一件青色外袍,上面还残留着青厌独有的清冽的草木气息。
“寒域的异变,比宗门卷宗里记载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青厌脸色带着一丝凝重,
“我们须得万分小心。”
话音未落,就被一声压着火气的冷嗤打断。
“小心?我看有人巴不得死呢!”
赤离一脚踢飞脚边的碎石,
“跟那大蜘蛛动手,你这蠢女人居然还有空发呆?你知不知道,方才再慢半分,小爷就得陪你一块儿去投胎了!”
青厌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没看出来么?主人方才那是顿悟。”
谢殊观眼底尚残留着几分茫然。
顿悟?
青厌温声道:
“恭喜主人,筑基已至大圆满。若能寻得契机,结丹便在眼前。”
谢殊观内视己身,丹田内的灵力果然充盈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仿佛下一刻就要满溢而出。
谢殊观问系统:“什么是顿悟?”
系统很快就回应了她:
【修士于生死、见闻、心绪剧烈波动间,偶可窥得大道一厘,明心见性。此为顿悟,可遇不可求。】
而修炼到最后,需要的不仅仅是灵力修为,更是对自己大道的感悟。
所以越到后期,修士闭关的时间也越久。
若能求得与天地自然有一丝共鸣,才是莫大的机缘。
【这种好事,你就偷着乐吧,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
明心见性……
谢殊观吐出一口浊气,闭目调息。
她此行是为夺取机缘,不是来体验生死的。
若是让齐素音那种货色捷足先登,她这一趟才算白来。
思及此,谢殊观猛地睁开眼,眸中再无半分迷惘。
她站起身,带着锐利的战意,
“出发。”
*
冰晶蜘蛛缠人,江肆云废了不少功夫才杀了蜘蛛。
他吞下一粒回灵丹,剧烈咳嗽后,吐出几口冰冷的雪渣。
天与地都覆上了一层厚重的白。
环顾四周,只有风雪呜咽的呼啸。
江肆云心头一沉,在留下标记后,便朝着一个方向艰难跋涉。
寒域里灵力消耗极快。
对他来说,也不好受。
在宗门令牌里简单沟通后,走了许久,江肆云终于在风雪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是问剑宗的弟子!
江肆云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那人也察觉到了他的靠近,警惕地转过身。
待看清来人,眉宇间的戒备才松弛下来。
“江师兄。”
“林师妹。”
江肆云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们是问剑宗中最早碰头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整,林在溪已经将周围收拾出一片整洁的地方。
她选的正好是一处避风之地。
江肆云将方才救了周寄月,与冰晶蜘蛛之事简略说了。
林在溪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这鬼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不过还好,到现在,问剑宗同门虽有受伤,却无性命之忧。”
林在溪带着江肆云前行两步,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林在溪遥遥一指,
“神庙就在那边。”
一瞬间,两人都噤了声。
在他们对面的半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到超乎想象的人形雕像。
那雕像通体由某种不知名的白玉雕琢而成,浑然天成,在风雪中泛着温润又冰冷的光。
雕像的主人是一位男修。
那男修身姿挺拔,衣袍的褶皱在风中猎猎作响,栩栩如生。
雕像的面容冷峻,眼眸低垂,俯瞰着这片冰封的天地。
神情无悲无喜,似乎带着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孤高与威严。
仿佛此间领域,都只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已。
仅仅是远远望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俱颤。
林在溪的声音有些干涩:
“有位长老曾猜测,此地或许与数万年前飞升的太渊剑主有关。”
太渊剑……
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名字。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已经少有人提及。
现今留下的传说里,有关于这把剑的信息已经很少了。
如果问剑宗不是一帮剑修,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江肆云的目光落在雕像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上。
雕像背后的神庙,仿佛整个寒域最平和的地方。
像是风雪难以侵袭。
两人沉默地对视一眼。
这尊雕像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许久,林在溪才道:
“传说,也许只是传说,只有探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