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观越往山洞里走,越是寒气刺骨。
四周唯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赤离指尖亮起一团火光,勉强驱散了身周三尺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尽是嶙峋的冰壁与深不见底的裂隙。
青厌闭上眼,眉心处一抹淡青色的鹿形印记若隐若现。
他仔细感知着这片死寂之地的一丝能量波动。
片刻后,青厌睁开眼,指向左前方的一条狭窄冰缝:
“往这边走。”
谢殊观择路就走。
看着他熟稔地辨别方向,谢殊观随口道:
“青厌似乎懂得很多术法。”
“呵。”
冰洞里响起赤离毫不客气的冷笑,
“要不是被你这个臭女人的半吊子修为死死压着,他早就结丹了。”
谢殊观的脚步一顿。
系统在此刻补充道:
【对于御兽师来说,契约兽的境界是不能超过你这个主人的。】
所以原主的停滞不前,成了束缚他们的枷锁。
谢殊观以前一直抱着玩乐的心态,觉得赤离和青厌只是系统附赠的强力外挂。
或者说,是她达成HE与否的判定因素。
而现在,她却有些触动了。
他们是独立的、会成长的个体。
“别想这么多了,”
赤离的急吼吼地往前冲,
“早日结丹要紧。快跟上。”
青厌朝谢殊观看过来,冰壁上映出他温润的眼眸,
“修行之路,非朝夕之功。先去寻找地火吧。”
赤离率先侧身挤进了那道狭窄的冰缝。
谢殊观定了定神,紧随其后。
冰缝内的道路曲折,那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正从深处传来。
穿过缝隙,眼前的景象突然明晰了起来。
四周是无尽的冰层,幽蓝的光自冰壁深处透出,将这片地底空间映照得如同神祇的宫殿。
穹顶之上,垂下无数巨大的冰棱。
谢殊观环顾四周,入目皆是鬼斧神工的冰雕,栩栩如生,却透着一股死寂。
这地方与其说是洞穴,不如说是一座被人用蛮力开凿出的宫殿。
“这是什么地方?”
谢殊观的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冰壁上。
那不是天然形成的纹路,而是人为雕琢的壁画。
第一幅画,背景是尸山血海,千军万马的妖魔如怒潮般奔涌。
画中央,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少年身影。
他手持一柄长剑。
剑锋所指,一道惊天剑芒撕裂了画面,似乎连苍穹都能一并斩开。
谢殊观心头一震。
这才是她想象中的剑修。
这才是她所追求的,一剑破万法的极致力量。
她挪动脚步,看向第二幅。
少年脚下已然亮起一座繁复玄奥的阵法。
无数符文流转,将那些狰狞的妖魔尽数囚于其中,动弹不得。
少年立于阵心,墨色长发在激荡的气流中狂舞。
而少年对面,为首的妖魔头颅滚地。
少年那双被刻画出的眼眸里,是燃尽一切的昂扬战意。
谢殊观看着壁画,似乎与少年遥遥相望。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最后一幅壁画。
画风骤变,不再是惨烈的战场,而是祥云缭绕的仙境。
少年已然长身玉立,站在最高处,俯瞰众生。
而他的下方,是无数衣袂华美,仙气盎然的修士。
此刻无一例外地躬身俯首,向着那道身影称臣。
那是一种绝对不容置喙的威压。
即便只是冰冷的刻画,也几乎要透出壁画,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娇媚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在空旷的冰殿中带起阵阵回音。
“哎呀呀,来客人了。”
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她无从判断来源。
谢殊观背脊一僵,猛地转头,手下意识按向长剑。
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前方一座冰雕祭坛下。
那里盘着一只狐狸。
狐狸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几乎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若不是它面前还放了一只长长的烟斗,谢殊观几乎要将它忽略过去。
她凝神探去,灵识却如泥牛入海,感受不到半分灵力波动。
那东西就像一块普通的冰,没有生命,没有气息。
可刚才,就是它在说话……
“这什么鬼东西,”赤离的声音在识海里炸开,“活的死的?”
青厌只沉声道:“小心。”
似是察觉到她的惊疑。
那白狐狸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黑曜石般的眼珠对上她的视线,发出一串银铃似的轻笑。
“咯咯咯……奴家可是有千年,未曾见过生人了。”
嗓音娇媚,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真的是它。
谢殊观心头一凛,警惕地盯着它。
白狐狸毫不在意她的防备,自顾自地从祭坛上跳下来,动作轻盈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优雅自如得像一抹流动的清冷月光。
“小女娃,”
白狐狸又开口,
“你身上的气息,未免有些太过杂乱了。”
它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谢殊观面前。
然后停下,微微仰头,鼻尖在她身周轻轻嗅了嗅。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她很不舒服。
谢殊观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谢殊观皱眉,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那狐狸的鼻尖又动了动,眼神忽然变了。
“哦?”
狐狸拖长了调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原来那镇河的大家伙,是死在你手里的。”
它抬眼,仔仔细细地将谢殊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居然能杀得了它,有点意思。”
谢殊观瞳孔微缩,
“什么镇河?”
白狐狸的尾巴晃了晃,
“河里那头蠢鳄鱼,虽然没什么本事,皮倒是很厚。”
谢殊观脑海里浮现出那头巨鳄的样子。
她心下计较了一番。
此地距离冰河路途遥远,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来到这里。
这只狐狸既然一直在这里,是怎么知道的……
谢殊观心下暗暗提防,面上却不做声,只是皱眉:
“前辈何意?”
白狐狸那双狭长的眼眸弯了弯,透出几分洞察世事的精明。
“奴家在你身上,闻到了那死鬼的气息。”
白狐狸的声音娇娇媚媚,
“说吧,几个小东西,来这里做什么?”
谢殊观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问题所在。
她捡走了那巨鳄镇河的妖丹!
白狐狸并未打算细究。
谢殊观也从善如流,恭敬道:“前辈,我们是来寻地火的。”
“地火?”
白狐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咯咯笑了起来,
“没人告诉你们吗?此间领域,根本没有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