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地火?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谢殊观心上。
她整个人都懵了。
那她这一路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殊观抿紧了唇:“不可能。”
她先是惊疑,可在思索以后,却又心中笃定。
天道不可能放任齐素音至此。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敢问前辈,是否有能淬炼灵台的东西?”
白狐狸重新跳回祭坛,姿态优雅地盘卧下来。
“如果你们要找的,是那能淬炼灵台的玩意儿,”
它慢悠悠晃着尾巴,
“那奴家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谢殊观拱手:
“还请前辈明示。”
白狐狸没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拿起那只烟斗,慢悠悠地抽了一口。
没见过狐狸抽烟。
这画面未免太过诡异,让她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白狐狸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它那双狐狸眼更显媚态横生:
“如果奴家没猜错,你们要找的,是九劫淬神砂。”
九劫淬神砂……
谢殊观确实听过这个名字。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
在玄霄宗藏书楼角落里,一枚蒙尘的玉简曾对它有过寥寥数语的记载。
玉简曾言,称此物可淬炼神魂,早已绝迹。
谢殊观当时只当是神话传说,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并未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这才过了多久……
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没给她太多追忆的时间。
它慢条斯理地舔着前爪,身后蓬松的尾巴悠然晃动,
“你们这些小东西,一个比一个心大,一开口就想要动摇此间根基。”
几个?
谢殊观眼皮一跳。
谢殊观稳住狂跳的心,再次朝着白狐拱了拱手:
“敢问前辈,‘几个’从何说起?”
白狐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弯了弯,透着一丝看好戏的促狭:
“你不是都见过人了么。”
谢殊观脑中轰然一声。
见过的人……
别的不说,谢殊观自己脑海里就已经闪出了个名字——
齐素音!
一股郁气猛地从胸口窜上喉头,烧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竟然已经走在了自己前面?
白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
“这九劫淬神砂可是有自己想法的,谁先谁后完全没关系。它能不能看上你,愿不愿意让你用,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
林在溪手中的宗门令牌微微发烫。
吴重山的声音从中传来,带着风雪的杂音:
“……此行实在出乎意料,大多同门已向我靠拢。我建议你们在外围测算些数据即可,不必深入。”
林在溪站在原地,抬头望向远处那座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的白玉雕像。
她与那白玉雕良久对视……
就这么放弃?
江肆云执剑,立在她身侧。
青年身姿挺拔,像一棵不会被风雪压垮的青松。
林在溪深吸一口气,
“师兄,来都来了……”
幼时,林在溪如果犹豫要不要做一件事,那父母就会用这句话来告诉她。
来都来了。
后来,林在溪被这句话劝服过很多次。
问剑宗门下弟子众多,寒域又是一个非筑基期不能入的秘境。
如果这次放弃……
恐怕此生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不甘心。
江肆云轻声道:“我也想去看看。”
那玉雕伫立在原地,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江肆云全身的血液涌动的速度都有些异样,连带着剑骨都有些蠢蠢欲动。
林在溪再次催动令牌,将自己的决意传了过去。
片刻后,吴重山就回了。
“我就知道劝不住你们俩!”
吴重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那你们二人务必小心。”
林在溪嘴角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江肆云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瓷瓶,倒了一半的回灵丹在她手心,
“拿着。”
林在溪也不客气,收好丹药,
“多谢师兄。”
两人重新上路,朝着那座白玉雕像的方向前进。
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走了足有半个时辰。
脚下的雪地留下一长串脚印,可抬头再看,那座白玉雕像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不远不近,仿佛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风雪更大了,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不对。”
林在溪停下脚步。
她伸手,感受着风雪的流向。
而后,她将灵力逸散,探查着周围每一寸空间,
“是阵法。”
江肆云立刻警惕起来,环顾四周。
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在溪果断道:
“我们先恢复灵力。”
两人寻了个背风处,在原地打坐。
林在溪没有完全入定。
她分出一半心神,默默记录着风吹来的方向和灵力流转的细微变化,脑中飞速构建着阵法的模型。
林在溪快速选择了几个方位,对江肆云道:
“师兄,帮我算一下这几个方位的灵力衰减。”
江肆云没有多问便开始推演。
又过了许久,当江肆云将结果递给她时,林在溪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将所有线索在脑中串联起来,一个完整的阵图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雪,
“是迷踪阵,障眼法而已。”
林在溪眼中是全然的自信:
“你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要错。”
江肆云点头称“好”。
林在溪不再犹豫,口中念念有词,脚步也变得玄妙起来。
“巽位,左七十二步,对,就是这里。再转向正东,走三十步……”
林在溪走在前面,江肆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一步都不敢踏错。
周遭的风雪似乎有了固定的流向,却依旧冰冷刺骨。
远处的白玉雕像还是那个大小,不远不近地立在那,仿佛一座永远无法抵达的墓碑。
“巽位左七十二步,再东行三十步……”
林在溪口中念念有词,脚下步法流转。
江肆云对阵法了解不多。
但他全然信任同门。
终于,在踏出最后一步时,林在溪感到周身一轻。
风停了,那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林在溪心中一喜,
“师兄,成功了!”
她转身看向身后。
可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江肆云的影子。
林在溪的笑容僵在脸上,心跳漏了一拍。
“师兄?”
她扬声喊道,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