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几个弟子无法擅专。
只能由几个人中最靠谱的吴重山带着谢殊观找上了问剑宗宗主李崇剑。
吴重山领着谢殊观踏入临时驻地,李崇剑正在指点几名弟子。
他背负双手,每一句都直指要害。
剑气无形,压得那几个年轻弟子额角渗汗。
殿内气氛肃穆,只有剑锋破空的清越微鸣。
吴重山躬身行礼,喊了声“宗主。”
李崇剑闻声回首,眼中的凌厉剑意瞬间收敛。
看到谢殊观的身影,李崇剑一愣。
“这不是谢家的小丫头吗?”
李崇剑捋了捋胡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穷地方来,找老夫有什么事?”
那几名弟子也停下动作,好奇地望向这位女修。
谢殊观的名头,最近可是响亮得很。
吴重山深吸一口气,将谢殊观的来意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听完,李崇剑脸上的表情染上了些许愕然。
他挥手让弟子们退下,这才重新看向谢殊观。
“谢师侄是想将宗门令牌做大到整个修真界?”
谢殊观颔首。
李崇剑的眼神里写着些不赞同,
“小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在凳子坐下,语气慢悠悠的。
“我们问剑宗的传音令牌,之所以能在宗门万里方圆内生效,是因为每一块令牌本身都是一个小小的子阵,而宗门护山大阵,就是它们的中枢母阵。”
与谢殊观想得差不多。
问剑宗每一块令牌与中枢之间,靠的是灵力共鸣。距离越远,共鸣越弱。
而且如果需要扩大范围,所需的中枢阵法就越要庞大。
宗门大阵能涉及的区域有限。
每一次问剑宗弟子出门,都会在驻地组建一个临时的小型中枢,以便宗门令牌的子阵运转。
李崇剑道:“这其中的原理,你可明白?”
谢殊观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她当然明白。
这东西的原理,和现代的基站与手机一模一样。
见她不语,李崇剑只当她被说住了,语气更加循循善诱。
“如果要让修真界都用上这样的传音令牌,需要将‘中枢母阵’,铺满整个修真界,这想法非常有魄力。”
李崇剑话锋一转,
“可惜,只是天方夜谭。”
如同谢殊观之前考虑的那样。
要架设一座能覆盖一洲之地的巨型中枢法阵,需要耗费无数天材地宝。
更何况,就算材料够了,阵法也需要人维护。
若真的实现了谢殊观的构想,那母阵便要支持许多人传音通讯。
阵法每日消耗的灵石,也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我们问剑宗,一群只会使剑的穷光蛋,就算把整个宗门卖了,也铺不起法阵。”
李崇剑轻轻敲了敲桌子,眉头紧锁,
“谢师侄,这个念头,我们不是没动过。可是这等买卖,没人做得起,也没人愿意做。”
李崇剑无奈总结,语气带着一丝尘封的遗憾。
大殿内一片寂静。
吴重山垂着头,这番话他听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让他感到无力。
这就是问剑宗的现实。
问剑宗,一群穷得叮当响的剑修。
器修靠打武器为生,丹修和符修做出的丹药、符箓都是修真界的硬通货,至于医修那更是修真界最不缺钱的了!
谁不知道他们剑修之名——
一根筋,爱打架。
甚至医修都不待见他们。
毕竟,他们问剑宗还在东洲最大的医修宗门杏林居欠了不少灵石!
然而,谢殊观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听完这番话,脸上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轻轻“哦”了一声。
吴重山看谢殊观的反应,似乎在说,“原来只是这点小事”。
吴重山心头猛地一跳。
“宗主的意思,我理解了。”
谢殊观抬眼,
“那如果,这笔费用,我来出呢?”
一句话,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滞了。
李崇剑脸上的表情僵住,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吴重山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震动和不敢置信。
谢殊观无视了他们的反应,语调平稳,
“法阵的架设,后期的维护……所有的灵石开销,全部由我一力承担。贵宗只需提供阵法技术和人手。”
谢殊观顿了一下,道:
“事成之后,盈利所得,我与贵宗分成。”
“哐当!”
谢殊观话音刚落,吴重山惊得剑都没拿稳,从他手里滑了下去。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只剩下谢殊观那句话在反复回荡。
他们一枚灵石也不用出,就等着分成?
旁边的李崇剑也没好到哪里去。
李崇剑活了几百年。
身为一宗之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可今天,他仍旧感觉受到了冲击。
他死死盯着谢殊观,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谢道友,”吴重山的声音有些干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谢殊观道:
“我从不开玩笑。”
李崇剑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知道那是一笔多大的开销?”
“知道。”
“那你……”
他们问剑宗只用出技术,就能坐着分钱?
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李崇剑看向谢殊观的眼神有些狐疑。
这谢家丫头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把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送给他们问剑宗。
谢殊观叹了口气,也一屁股坐在李崇剑对面。
“不怕宗主您笑话。我在修真界的名声,您也知道。”
她顿了顿,
“除了钱,我可是什么都没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吴重山听得拳头都硬了。
这是什么凡尔赛发言!
太气人了!
可偏偏,她说的是事实。
玄霄宗飞升的那两位老祖,留下的家底很厚,厚到让玄霄宗自己内部都眼红。
整个修真界都知道,谢殊观最不缺的,就是钱。
李崇剑从来没想过,事情还能有这样的发展。
穷了一辈子的问剑宗,似乎真的要迎来一个泼天富贵的机会。
一个金光闪闪的“冤大头”就坐在他面前。
李崇剑的脑子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问剑宗没有任何风险,他们只出技术。
可是,其中收益大到他不敢想象!
这桩买卖,对问剑宗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李崇剑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
他略微思索,沉声道:
“谢师侄,此事干系重大,我们总不能白占你的便宜。”
李崇剑态度已然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对着谢殊观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如这样,你随我们回一趟宗门,再见一见当初做出这传音阵法的弟子,从长计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