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华夏觉醒者大学的上课铃响起,陈默背着帆布包,快步穿过操场。失去虚实转化能力后,他每天需要提前十分钟出门,才能赶上教学楼的早课。路过训练场时,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那里,江夜正带着新生练习基础的拳脚功夫,左臂的冰晶义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动作和当年教他时一模一样。
“陈默!又要迟到了!”张狂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普通的运动服,腰间别着个旧钱包,里面塞着兼职送外卖的单据,“今天老李的‘文明史’课要点名,迟到一次扣三分!”
陈默笑着加快脚步。失去雷法能力的张狂,成了校园里最“接地气”的存在:白天在机甲维修厂当学徒,晚上给新生当格斗教练,据说上个月还因为徒手拆了台报废机甲的发动机,被老李抓去写了五千字检讨。
教学楼的走廊里,莉娅正踮着脚往公告栏上贴星图。没有了光翼和空间感知,她改用最原始的卷尺测量间距,额头上沾着淡淡的墨水印。“阿默,帮我看看这颗恒星的位置对不对?”她指着星图边缘的一个红点,“前几天观测时总觉得角度有点偏,没有空间感知...总怕标错。”
“左边移三毫米。”陈默伸手帮她调整,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两人都笑了——放在以前,莉娅只需动动念头就能精准定位,而现在,他们学会了用尺子和铅笔,一点点校准误差。
教室后排,凌霜正低头整理笔记。冰蓝色的长发剪短到齐肩,曾经能冻结维度的冰脉能量,如今只够让她在冬天喝到温热的奶茶。凯尔坐在她旁边,机械臂换成了普通的假肢,正用右手笨拙地转着笔,屏幕上的逻辑代码被改成了手写的公式。
“昨晚整理的‘前宇宙文明年表’,你看看有没有错漏。”凌霜把笔记本推过去,纸页边缘写满了小字备注,“关于机械族情感模块的部分,我总觉得描述得不够准确...毕竟我们没亲身经历过。”
凯尔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情感与逻辑的平衡”那一行,突然笑了:“其实现在想想,没了机械臂反而更懂了。就像昨天修自行车,明明按步骤能修好,却因为着急拧错了螺丝——这大概就是‘情绪影响判断’吧。”
上课铃响的前一秒,五人挤在教室后门的角落坐下。老李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他们时,嘴角藏着笑意:“今天我们讲‘文明的本质’。有人说,文明的进步靠觉醒者的超能力;有人说,靠跨维度的武器...但在我看来,真正支撑文明走下去的,是当所有光环褪去,依然愿意认真生活的人。”
他指向窗外的操场:“江校长当年能守住东海市,不是因为他的SSS级能力,是因为他在废墟里,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了素不相识的孩子;你们能从维度夹缝接回他,也不是靠轮回之锋,是因为明知会失去能力,还是选择了‘我们’而非‘我’。”
下课铃响起时,陈默的笔记本上多了一行字:“平凡不是终点,是让每个人都能发光的土壤。”
?
周末的校园跳蚤市场上,五个身影忙得团团转。
张狂的摊位前摆着一堆机甲零件改造的小玩意儿:用齿轮做的钥匙扣、废铁拼的小机器人,最贵的是个龙纹造型的开瓶器,据说是用他当年的合金剑碎片熔铸的。“十块钱一个!不还价!”他扯着嗓子吆喝,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巴滴在摊位布上,“买两个送张狂亲笔签名照——昨天刚拍的,帅得很!”
凌霜和凯尔的摊位卖手工冰淇淋。没有冰脉能量,他们就提前三天用冰箱冻好冰块,再一点点凿成碎末;凯尔的假肢不好发力,凌霜就帮他扶着搅拌碗,两人配合着往奶油里加水果丁,动作慢却格外默契。
莉娅的摊位最热闹。她把前几年用空间折叠收集的星尘,装进玻璃瓶做成“星空罐头”,每个瓶子里都塞着一张手写的小卡片:“这是猎户座的星尘,距离地球1500光年——即使走得再远,也别忘了抬头看看。”
陈默背着相机在摊位间穿梭,帮大家拍“营业照”。失去虚实能力后,他爱上了摄影,镜头里记录着张狂被小朋友追着要签名的窘迫,凌霜给冰淇淋撒糖霜时的认真,莉娅对着星尘罐头发呆的侧脸...每张照片的角落,都藏着一个小小的“江”字水印。
“咔嚓——”镜头转向市场入口时,陈默突然停住了。
江夜站在梧桐树下,正弯腰帮一个摔倒的小女孩捡气球。阳光穿过树叶落在他身上,冰晶义肢轻轻托着气球的线,动作温柔得不像曾经斩断过维度的人。不远处,老李和阿娅长老搬着一箱冰酪走来,三个长辈说说笑笑,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拍什么呢?”江夜走过来,伸手揉了揉陈默的头发,动作和当年在龙脉训练场时一样,“你小子的摄影技术越来越好了,改天给学校的招生手册当摄影师呗?”
陈默把相机递给他看,屏幕上的画面里,五个平凡的摊位在阳光下铺开,孩子们的笑声、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冰淇淋融化的甜香...混在一起,比任何能量爆发的瞬间都要鲜活。
“在拍‘新的故事’。”陈默轻声说。
江夜看着照片,突然笑了:“我当年总觉得,守护文明得靠剑和能量。直到看见你们现在这样...才明白,文明最结实的根基,是有人在早餐摊前排队时会说‘谢谢’,是修自行车的师傅会多拧紧一颗螺丝,是失去超能力的孩子,依然愿意对着星尘发呆。”
?
傍晚的操场,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
五人躺在草坪上,分享着张狂用卖零件的钱买的西瓜。没有了能量护体,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张狂手忙脚乱地挥着蒲扇,却把自己扇得直打喷嚏。
“说真的,你们后悔吗?”莉娅突然开口,指尖划过草叶上的露珠,“如果当初没启动轮回之锋,我们现在应该还能...在星海里飞。”
凯尔咬了口西瓜,汁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前几天修电脑时,帮一个老奶奶恢复了她孙子的照片,她非要塞给我一篮鸡蛋。那种感觉...比破解机械族的逻辑密码还踏实。”
凌霜望着教学楼的灯光:“昨天在图书馆整理旧档案,看到当年永冻星撤退时的日志,发现最动人的不是冰脉爆发的记录,是有个战士在最后一页写‘今天的雪很好看,希望能活着回去告诉家人’。”
张狂把蒲扇往地上一摔:“后悔个屁!老子现在能徒手拆机甲发动机,能教小屁孩打架,晚上还能给江夜那家伙带烤串——这种日子,比天天在星海里打打杀杀爽多了!”
陈默看着天边的导航星,它依然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失去维度之心后,他再也听不到江夜的意识残片,却总能在看到这颗星时,想起维度夹缝里的约定——原来“接他回家”的终点,不是让他回到过去的战场,是陪他坐在草坪上,分享一块有点甜的西瓜。
“你们看。”陈默指着操场边缘,江夜正背着一个睡着的小新生往宿舍走,步伐很慢,却走得很稳,“他回来了,我们也还在。这就够了。”
夜幕降临,跳蚤市场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张狂的摊位前,最后一个龙纹开瓶器被买走;凌霜的冰淇淋卖完了,正和凯尔一起收拾冰桶;莉娅把剩下的星空罐头分给路过的学生,笑着说“明天再来看新的星图呀”。
陈默举着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里,没有耀眼的能量爆发,没有跨维度的激战,只有五个平凡的身影,在暖黄的灯光下,认真地收拾着摊位,像收拾着一份珍贵的礼物。
他突然明白,老李说的“文明的本质”是什么——不是永不熄灭的超能力,是代代相传的认真:认真地守护,认真地失去,认真地在平凡里,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教学楼的台阶上,江夜看着这一切,悄悄收起了刚想召唤出断剑的手。或许,比起用力量守护世界,看着这些孩子在阳光下慢慢长大,才是他能给这个文明,最温柔的礼物。
夜空的导航星,正对着操场的方向,亮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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