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废弃星港的金属闸门被张狂用钢管撬开，铁锈簌簌落在靴底，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星港内部弥漫着机油和臭氧混合的怪味，残破的星舰残骸像巨兽骨架般交错矗立，舷窗玻璃上的裂痕里，还卡着前宇宙的星图碎片。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能量残留。”凯尔的假肢搭在闸门内侧的控制面板上，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猩红的符号上——与蚀忆者青铜环上的蚀忆印记同源，只是线条更复杂，像多了层“枷锁”，“这里不是普通的实验室，是‘规则监狱’。”
陈默举着相机深入星港，镜头扫过一处倒塌的控制台，上面的全息投影仪还在苟延残喘，断断续续映出前宇宙的画面：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围着一个透明容器，容器里漂浮着团黑色的混沌能量，容器壁上刻着的，正是凯尔屏幕上的猩红符号。
“他们在‘驯化’混沌。”凌霜的指尖拂过投影仪的残片，碎片上的温度低得异常，“这些符号是规则锁链，用来强制混沌遵循‘不主动攻击’的法则——但看起来失败了。”
莉娅突然停在一艘半截星舰前，星灵族的古籍在她手中剧烈震颤，书页自动翻到描绘“规则叛乱”的章节：“古籍说，前宇宙的规则守护者分为两派，‘驯化派’主张用规则约束混沌，‘毁灭派’坚持彻底消灭...最后两派自相残杀，星港才变成废墟。”她指着星舰残骸上的弹孔，“这些是守护者的能量武器造成的，不是混沌打的。”
张狂一脚踹开星舰的舱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舱壁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全是同一个人：穿着守护者制服的年轻男人，眉眼间与蚀忆者有三分相似，只是眼神里没有漩涡，只有温和的光。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实验体73号，代号‘蚀忆’，今日学会‘悲伤’。”
“蚀忆者...曾经是被驯化的混沌？”陈默的相机自动对焦在照片上，镜头里，男人胸前的徽章突然亮起，与江夜冰晶义肢的纹路产生共鸣。
就在这时，星港深处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是某种古老的机械正在重启。五人对视一眼，握紧了手里的武器——钢管、相机、星图册、逻辑板、冰晶吊坠，这些平凡的物件在规则能量的浸染下，竟泛起淡淡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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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港的核心实验室比想象中更整洁。
巨大的培养舱完好无损地矗立在中央，舱内的黑色混沌能量已经消散，只留下一圈圈涟漪状的能量纹路。舱壁上的屏幕还在运行，上面记录着实验日志，最新的一条写于前宇宙灭亡前三天：
“73号开始质疑规则的意义——它问，为什么‘约束’一定要带着痛苦？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混沌也能学会‘守护’？我们无法回答，只能加固锁链...或许，错的不是混沌，是我们。”
日志下面附着段监控画面：穿着制服的男人（照片上的年轻研究员）正在给培养舱里的混沌能量讲笑话，黑色的能量团在他掌心化作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舱壁上的规则锁链因此松动了半分。
“蚀忆者说的‘失败品’，是这个意思。”凯尔的屏幕与实验室系统连接，调出了更早期的记录，“他是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混沌实验体，驯化派想把他改造成‘混沌守护者’，毁灭派却觉得他是隐患，最终引发了内战。”
培养舱突然发出嗡鸣，舱底的暗格自动弹开，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盒子上的锁孔形状，与江夜的青铜断剑仿制品完全吻合。陈默刚想拿起盒子，整个星港突然剧烈震颤，实验室的全息投影仪全部亮起，映出无数个蚀忆者的身影——这次不是记忆污染，是真实的意识投影。
“你们找到‘规则的钥匙’了。”蚀忆者的声音不再刺耳，带着种解脱的疲惫，“盒子里是驯化派的最后研究：‘混沌共情’——只要让混沌理解‘守护’的情感，就能自然遵循规则，不需要锁链。”
他的投影指向培养舱：“但毁灭派不相信，他们认为混沌天生邪恶，就像现在的规则守护者，依然觉得‘牺牲’是必须的。”投影顿了顿，黑色的漩涡瞳孔里竟泛起一丝微光，“江夜的先祖是驯化派的最后一人，他把‘共情’的关键藏在了冰晶义肢里——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能唤醒我残留的意识。”
陈默突然想起江夜偶尔的失神——老人总说，义肢偶尔会传来陌生的情绪，有时是悲伤，有时是愤怒，现在想来，那是蚀忆者残留在规则锁链里的情感。
“钥匙需要‘信任’才能打开。”蚀忆者的投影开始消散，“你们愿意相信曾经的敌人吗？愿意承认混沌也能学会守护吗？这个问题，前宇宙的我们没答上来，现在...交给你们了。”
投影消失的瞬间，培养舱的能量纹路突然变成红色，开始倒计时——星港要自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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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信！”张狂第一个冲到培养舱前，将青铜断剑仿制品插进金属盒的锁孔，“当年在虚空战，老子被混沌伤得半死，最后却是个混沌变异体救了我——它明明能吃了我，却把我拖到了医疗站！”
仿制品与锁孔契合的瞬间，金属盒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里面飘出一缕淡金色的能量，像条小鱼般游向五人，最终融入他们的信念烙印里。陈默的相机突然多出一卷胶卷，里面全是混沌与生物和平共处的画面：混沌能量帮星灵族修补水晶树，混沌变异体给永冻星的孩子当雪橇
“这才是‘共情’的真相。”凌霜看着画面，眼眶发热，“不是驯化，是平等的理解。”
星港的自爆倒计时还在继续，实验室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莉娅展开空间感知，却发现星港的空间结构正在坍缩：“常规路线走不了了！只有混沌能量炸开的临时通道！”她指向培养舱后方的能量漩涡，“但进去需要...信任混沌不会伤害我们。”
陈默举起相机，对着漩涡按下快门。照片里，漩涡深处映出江夜的笑脸，冰晶义肢上的纹路与漩涡的能量流完美契合。“江校长的先祖既然敢留下钥匙，就一定试过这条路。”他第一个迈步走进漩涡，“相信他，也相信我们自己。”
五人相继踏入漩涡，能量流温柔地包裹着他们，没有丝毫侵蚀感，反而像泡在温水里。张狂咂咂嘴：“他娘的...比凌霜做的冰酪还舒服。”
穿出漩涡的瞬间，他们落在了星港外的陨石带上，身后的星港在白光中炸成碎片，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星空。凯尔的屏幕突然收到一段来自联合总部的紧急通讯：江夜的冰晶义肢出现异常，在华夏觉醒者大学引发了小型的规则紊乱，校园里的时间开始随机倒流。
“是钥匙的影响。”凌霜看着掌心残留的淡金色能量，“冰晶义肢里的驯化派意识被激活了——它在呼唤我们回去，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
张狂突然拍了下大腿，指着远处的导航星：“说不定是要教我们怎么跟混沌打架又当朋友！老子早就觉得，打打杀杀的没意思！”
五人搭乘紧急赶来的运输舰返程时，陈默翻看相机里的新照片，最后一张是星港爆炸的瞬间：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了个巨大的笑脸，像实验日志里73号化作的那个。他忽然明白，蚀忆者的“獠牙”从来不是天生的，是规则的枷锁和偏见，把本可以共情的混沌，逼成了必须战斗的敌人。
运输舰的舷窗外，导航星的光芒格外明亮。陈默知道，回去后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更复杂的规则谜题，是守护者两派留下的烂摊子，是“相信敌人”这种反常识的抉择。
但至少现在，他们手里有了把钥匙——一把能打开“非黑即白”世界的钥匙。
而江夜的冰晶义肢，就是那把钥匙的锁孔。
回去的路还很长，但这次，五人心里都多了份笃定：比起绝对的规则，或许“愿意相信”本身，才是更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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