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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将九尾部落温柔地笼罩。

意欢独自坐在石屋内,心跳依旧有些失序,白日里那场“肉搏定序”的画面和御泽最后那个深沉的眼神,在她脑中反复回放。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沉稳而熟悉。门被推开,御泽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露气息。

他已换上了一身深色的寝衣,墨蓝色的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那双眼眸在昏暗的油灯下,依旧深邃得如同寒潭,此刻正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身影。

意欢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御泽反手关上门,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凝视着她。

龙尾无声地从他身后探出,带着冰凉的鳞片触感,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轻轻缠绕上她的脚踝,如同无声的宣告和占有。

“你们……胡闹,白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意欢有些窘迫地开口,声音微哑,试图解释或者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默。

御泽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夜露的微凉,动作却异常轻柔。

“没有胡闹。”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

“这是规矩。”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瓣带着一丝试探,轻轻印上她的额头,然后缓缓下移,掠过她的鼻尖,最终捕获了她微颤的唇。

这个吻起初是克制的,带着御泽特有的冰冷和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但很快,那压抑了太久的思念、担忧、以及深沉的渴望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意欢无声地回应着,感受着他冰冷外表下逐渐变得滚烫的体温,感受着他强健手臂带来的、令人安心的禁锢力量,也感受着他那份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深沉而专注的情感。

八年的分离,战争的阴影,在此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渴望和确认。

夜还很长,昏暗的光亮隐约勾勒出床上交叠的身影和低沉的喘息。龙尾始终紧紧缠绕着她,仿佛生怕一松手,她便会再次消失。

意欢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背上冰凉的鳞片和紧绷的肌肉……

不知过了多久,云雨渐歇。意欢慵懒地靠在御泽微凉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周身还残留着情事后的余韵和疲惫。

御泽的手臂紧紧环着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龙尾依旧占有性地圈着她的腿,一副餍足而又不愿放手的姿态。

空气中弥漫着亲密过后的宁静与温馨。

意欢却在这份宁静中,想起了另一件沉重的心事。

南风谷那些被抓走的雌性,她们此刻正在遭受怎样的折磨?

狼月的事件解决了,但海族的威胁并未解除,那些无辜的雌性依旧身处地狱。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此刻气氛正好,或许是个开口的时机。她轻轻动了动,抬起头,看向御泽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的下颌线。

“御泽,”她轻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丝情事后的沙哑,“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嗯?”御泽低应了一声,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似乎很享受她这样依赖的姿态。

“是关于南风谷那些被抓走的雌性。”意欢斟酌着词句。

“海族用她们进行血脉转换的实验,她们每多等一天,就多一分痛苦和危险。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去救她们?”

她的话音刚落,就敏锐地感觉到,御泽环抱着她的手臂猛地僵硬了一下。

他周身那温和餍足的气息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的冰冷和……紧绷。

意欢的心微微一沉。

御泽缓缓低下头,蓝瞳在月光下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了方才的温情,而是浮现出一种意欢看不懂的、类似于……受伤和自嘲的情绪?

“现在?”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比平时更加冷硬,“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在想这个?”

意欢一愣,连忙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现在部落基本稳定了,或许可以开始计划……”

“计划离开?”御泽打断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那缠绕着她的龙尾也无意识地收紧,勒得她有些微痛。

“才刚回来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走?是觉得在我身边……难以忍受吗?”

意欢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御泽会是这个反应。

她只是想和他商量正事,怎么就成了“迫不及待想走”?还扯上了“难以忍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欢有些急了,试图坐起身,却被御泽的手臂箍得更紧。

“我只是在担心那些雌性的安危!她们和狼月一样,都是受害者!”

“狼月已经救了!”

御泽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像是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部落刚经历大战,需要休养生息!我也……”他顿住了,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但那双蓝瞳中一闪而过的自卑和脆弱却被意欢捕捉到了。

意欢忽然明白了过来。

御泽他……是不是误会了?他是不是觉得,她在亲密之后立刻提起要离开,是在逃避他?

是因为不愿意和他有身体接触,所以才找借口要远行?

想到这一点,意欢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她不再挣扎,反而放松身体,重新靠回他怀里,伸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傻瓜,”她的声音放得极柔,“我怎么会难以忍受?我只是……想到了那些正在受苦的雌性,心里难受,想和你商量一下而已。

你是我最重要的依靠,我不和你说,能和谁说呢?”

她仰起头,主动吻了吻他紧绷的下颌:“我没有要立刻就走,更没有要离开你。我只是想,未雨绸缪,提前计划。

毕竟,对手是海族,我们需要周密的准备,不是吗?”

感受到意欢的主动亲近和软语解释,御泽周身冰冷的戾气渐渐消散了些许,但那蓝瞳中的晦暗并未完全褪去。

龙尾的力度放松了些,却依旧缠绕着她。他沉默着,似乎在消化她的话,判断其中的真假。

半晌,他才闷闷地开口,声音依旧有些硬:“……南风谷情况不明,海族经过上次的事,必定更加警惕。贸然前去,太危险。”

“我知道危险。”意欢见他态度软化,连忙趁热打铁,“所以我才想和你商量。你经验丰富,对海族也更了解。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着手?需要先派人去侦察吗?还是想办法从其他渠道获取情报?比如……那些沿海的小部落,或者流浪兽人?”

她将问题抛回给他,将他拉入共同的谋划中,而不是自己一味地坚持。

御泽看着她认真的眼神,里面有关切,有担忧,但确实没有他刚才恐惧的那种疏离和逃避。他心底那点因不安而升起的刺慢慢被抚平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点不自在,理智开始回笼。

“……侦察是必要的。但不能派大队人马,目标太大。需要少数精锐,最好是熟悉水路或者能完美隐藏气息的。”

“荀竹的伤势还需要时间恢复,温颂要负责部落防御阵法和孩子们,晏晞的脾气不适合潜伏……”意欢顺着他的思路分析。

“看来,最合适的……”

“我和你一起去。”御泽打断她,蓝瞳坚定地看着她,“或者,我另派人去,你留在部落。”

“不行!”意欢立刻反对,“我必须去!我的医术可能用得上,而且……”

她顿了顿,“我对海族的那些实验和阵法,或许能看出些门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是还有你吗?”

御泽眉头又皱了起来,显然不放心。但看着意欢坚持的眼神,他知道她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此事需从长计议。”他最终妥协了一步,将她重新揽紧。

“等荀竹好些,和温颂晏晞他们一起详细商讨后再定。

现在,睡觉。”

他不再给她讨论的机会,用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一副此事暂歇的模样。

意欢知道今晚只能谈到这里了。虽然御泽没有完全同意,但至少他没有再反对,并且愿意参与谋划。

这已经是进展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窝在他微凉却令人安心的怀抱里,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