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悄悄溜进岳华年的公寓，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岳华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一夜辗转反侧，脑海里时而闪过倩倩温柔的笑容，时而又空落落的，可奇怪的是，即便没怎么合眼，他身上却没有丝毫疲惫，反而透着股莫名的精神劲儿——大概是周六的甜蜜还在心里发酵，连带着让他对新的一天都多了几分期待。
他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底虽有淡淡的青色，可嘴角却不自觉地带着笑意。想起倩倩昨晚到家后发来的“安全啦，早点睡”的消息，岳华年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两人的聊天记录，心里又暖了几分。他原本打算早点去办公室，把上周没整理完的文件收尾，顺便规划下这周的工作，这样晚上就能早点下班，约倩倩出来吃晚饭。
换好衬衫，系领带的时候，手机突然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打破了公寓的宁静。岳华年瞥了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王院长”，他心里咯噔一下——王院长向来作息规律，这个点（才早上七点半）打电话，绝不会是小事。他赶紧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严肃：“王院长，早上好，您找我有急事吗？”
电话那头的王院长声音带着明显的急促，甚至能听出几分焦虑：“华年，你现在在哪儿？赶紧来学校一趟，出大事了！”岳华年的心沉了下去，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追问：“院长，到底怎么了？是学校出什么事了吗？”“HND项目有个学生跳楼了！”王院长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清洁工早上五点多发现的，好在发现得早，现在季节不冷不热，学生还有生命迹象，已经送到中日友好医院急救了。”
岳华年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脚步也停在门口。HND项目他有印象，是继教院和一家社会机构合作办的，有独立的负责人，平时和他这个教学岗的老师没太多交集。他疑惑地问：“院长，这个项目不是有专门的负责人吗？而且归继教院管，怎么突然叫我过去？”
“情况棘手啊！”王院长叹了口气，“虽然有独立负责人，但事情发生在校园里，而且项目归属继教院，现在必须院里出面协调。刘晓蓝是这个项目的联络人，你也知道，院里最近人手紧，李书记、院办主任张翠翠都要去医院，你经验丰富，过来搭把手，一起去医院了解下情况，帮忙处理后续的沟通工作。”
岳华年沉默了几秒，他知道王院长这么说，肯定是事情已经到了需要多个人手撑场面的地步。虽然这事儿按理说和他关系不大，但作为院里的一员，在这种紧急时刻，他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涉及到学生的生命安全，他心里也揪了一下：“好，院长，我现在就打车过去，咱们在哪儿汇合？”“直接去中日友好医院急救中心吧，我已经让李书记他们先过去了，你到了联系张翠翠就行。”王院长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先别乱说话，听李书记安排。”
挂了电话，岳华年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紧迫感。他抓起公文包，快步下楼，路边的出租车看到他挥手，立刻停了过来。坐上车，他报了医院的地址，司机一脚油门，车子汇入清晨的车流。窗外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早餐店飘出的香气、上班族匆忙的脚步，这些平日里充满烟火气的景象，此刻在岳华年眼里却显得有些不真实——前一秒他还沉浸在和倩倩的甜蜜回忆里，下一秒就被卷入一场关乎生命的紧急事件中，这种落差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掏出手机，给倩倩发了条消息：“倩倩，早上接到院里紧急电话，要去医院处理点事，今天可能要忙一阵，晚上约饭的事可能要推迟了，等我忙完跟你说。”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揣回兜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试图梳理此刻的思绪。HND项目的学生大多是中外合作办学的，学费不低，学生的家庭情况也参差不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选择用跳楼这种极端的方式解决？他不敢深想，只盼着那个学生能平安度过难关。
四十多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中日友好医院门口。岳华年付了钱，快步走进医院大门，按照指示牌找到急救中心。远远地，他就看到急救中心门口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正是院办主任张翠翠。他赶紧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张主任，我来了，情况怎么样了？”
张翠翠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指了指急救中心里面：“李书记在里面跟医生了解情况呢，刘晓蓝和HND的负责人也来了，就在那边坐着。”她顺着张翠翠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走廊的长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穿着灰色夹克，头发乱糟糟的，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脸色铁青；女的正是刘晓蓝，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有一点妆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底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岳华年的目光在刘晓蓝身上停留了几秒，心里突然冒出“人靠化妆”四个字。平时在学校里，刘晓蓝总是妆容精致，口红的颜色永远是最显气色的正红色，眼线画得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打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干练又精神。可此刻没了妆容的修饰，她脸上的细纹和憔悴全都暴露出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完全没了平时的气场。
就在这时，李书记从急救室旁边的医生办公室走了出来，脸色凝重。他看到岳华年，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围过来。“医生刚才说了，学生还在抢救，目前还没脱离危险。”李书记的声音低沉，“而且根据CT结果和医生的判断，即使抢救过来，大概率也会高位截瘫，脖子以下可能都没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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