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张翠翠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说:“这么严重?那学生家长那边……”“刘晓蓝已经给家长打电话了,家长是舟山的,现在正往机场赶,估计中午能到。”李书记看向刘晓蓝,“刘晓蓝,你再跟大家说说具体情况,学生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跳楼?”
刘晓蓝站起身,手指紧紧攥着衬衫的衣角,声音有些沙哑:“学生叫陈程,是HND项目大二的学生。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跳楼,昨天下午我还在学校见过他,当时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就是情绪有点低落,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我也就没多问。”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陈程还是我介绍来这个项目的,他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渔民,当初他来的时候,我还跟他说过,有困难可以跟我说……”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了,眼圈也红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岳华年站在旁边,听着刘晓蓝的话,心里五味杂陈。他和刘晓蓝之间有过不少恩怨。按理说,看到刘晓蓝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他心里应该有点幸灾乐祸才对,可此刻,他却只觉得揪心。不管和刘晓蓝有什么矛盾,学生是无辜的,一个年轻的生命可能就此毁了,想想都让人心里难受。
HND项目的负责人贾风这时也站了起来,搓着手,脸上满是焦虑:“李书记,这事儿我们真没想到啊!陈程平时在班里表现挺乖的,成绩中等,也没跟同学闹过矛盾,怎么突然就……”他话没说完,又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跟家长交代吧,要是家长来了,看到孩子这样,肯定受不了。”
李书记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贾主任,你们项目方这边,要赶紧整理一下陈程的相关资料,包括他平时的表现、和老师同学的沟通记录,还有有没有反映过什么问题。张主任,你联系一下学校的法务,咨询下这种情况,学校和项目方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华年,你一会儿跟我一起,等医生出来,再详细问问抢救的情况,还有后续的治疗方案。”
“好的,李书记。”岳华年点头应下,目光又不自觉地看向急救室的大门。那扇门紧紧关着,上面的红灯亮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里面的紧张。他想起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曾有过因为考试压力大、对未来迷茫而失眠的日子,可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生命。这个叫陈程的学生,到底是遇到了多大的坎,才会选择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人生?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李书记赶紧迎上去:“医生,怎么样了?学生抢救过来了吗?”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暂时保住了性命,但还没脱离危险,还需要在ICU观察72小时。而且正如之前所说,他的颈椎和腰椎受损严重,即使脱离危险,高位截瘫的可能性也有90%以上。”
“那后续治疗需要多少费用?”贾主任急忙问道。“现在还不好说,ICU每天的费用就很高,后续还有手术、康复治疗,保守估计也要几十万。”医生说完,又补充道,“你们赶紧联系家属吧,家属来了之后,需要签很多知情同意书,而且后续的治疗方案,也需要家属来决定。”
李书记点了点头,对张翠翠说:“张主任,你跟医生去办下相关手续,顺便留个医生的联系方式,方便后续沟通。”然后又转向刘晓蓝和贾风,“你们俩在这里等着,等陈程的父亲到了,先安抚下他的情绪,别让他太激动。华年,你跟我去旁边的会议室,咱们先梳理下后续的工作流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岳华年跟着李书记走进会议室,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行的声音。李书记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华年,你说这事儿闹的,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岳华年也坐了下来,叹了口气:“可能是现在的学生压力太大了吧,学业、就业,还有家庭的期望,有时候稍微有点想不开,就容易走极端。”
“是啊,”李书记感慨道,“咱们做教育的,不光要教学生知识,还得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HND项目这边,平时肯定没少忽视学生的心理疏导,不然也不会出这种事。”他顿了顿,又看向岳华年,“这次让你过来,也是觉得你做事稳重,沟通能力强。等下陈程的父亲来了,你帮忙跟他沟通下情况,尽量别刺激到他。刘晓蓝现在情绪不稳定,贾主任又是项目方的人,说话可能不太方便,你是院里的老师,立场中立,跟家长沟通起来会好一些。”
岳华年心里明白,李书记这是把最棘手的沟通工作交给了他。面对一个即将得知儿子可能终身瘫痪的父亲,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稍有不慎,还可能引发家长的情绪爆发。但他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李书记,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跟家长好好沟通,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您汇报。”
两人在会议室里又商量了一会儿,确定了后续的工作分工:张翠翠负责对接医院和学校法务,刘晓蓝和贾风负责整理陈程的资料和安抚家属情绪,岳华年协助李书记处理现场沟通和协调工作。刚商量完,张翠翠就推门进来了:“李书记,陈程的父亲到医院门口了,刘晓蓝已经去接了。”
李书记和岳华年赶紧起身,往医院门口走去。远远地,就看到刘晓蓝领着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男人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头发花白了大半,脸上满是风霜,眼神里带着急切和不安,一边走一边问:“我儿子呢?陈程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刘晓蓝一边走,一边试图安抚他:“陈叔叔,您别着急,陈程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在ICU观察,医生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您先冷静点,我们慢慢跟您说情况。”可男人根本听不进去,脚步越来越快,直奔急救中心而去。李书记和岳华年赶紧迎上去,李书记伸出手:“您是陈程的父亲吧?我是继教院的李书记,您先别激动,咱们到旁边的休息室坐下说,医生会跟您详细介绍陈程的情况。”
男人看了看李书记,又看了看岳华年,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急切地问:“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跳楼?他在学校是不是受委屈了?”岳华年看着男人眼里的血丝和满是老茧的双手,心里一阵发酸——这双手肯定常年在海上劳作,才能撑起一个家,可现在,这个家可能要因为儿子的意外而崩塌了。
他走上前,扶着男人的胳膊,语气尽量温和:“陈叔叔,您先别急,咱们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陈程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您要是太激动,也会影响到他的。我们知道您现在很担心,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一起想办法,把后续的事情处理好,让陈程能安心接受治疗。”
男人被岳华年的话劝住了,脚步慢了下来,眼神里的急切渐渐被无助取代。他跟着李书记和岳华年走进休息室,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都泛白了。李书记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陈叔叔,您先喝点水,平复下情绪,我让医生过来跟您说下陈程的具体情况。”
不一会儿,之前负责抢救陈程的医生就来了。他拿着陈程的病历,坐在男人对面,语气沉重地说:“陈先生,您儿子陈程是高处坠落导致的颈椎和腰椎严重受损,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了,但目前还没脱离危险,需要在ICU观察72小时。而且根据检查结果,他的脊髓损伤严重,即使脱离危险,也很可能会高位截瘫,脖子以下失去知觉,终身需要人照顾。”
医生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男人的心上。他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医生,声音颤抖:“你说什么?高位截瘫?不可能!我儿子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他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在学校挺好的,怎么会突然跳楼?”
男人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越来越大,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我跟他妈妈辛辛苦苦在海上打鱼,供他上大学,就是希望他能有个好前程,他怎么能这么傻?怎么能跳楼?”他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大腿,样子格外让人心疼。
刘晓蓝站在旁边,眼圈也红了,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岳华年赶紧递了几张纸巾给男人,蹲在他面前,轻声说:“陈叔叔,我知道您现在很痛苦,换做是谁,遇到这种事都受不了。但您现在不能倒下,陈程还在ICU等着您,他需要您的支持。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医生,好好治疗,说不定还有奇迹发生呢?”
男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奇迹?怎么可能有奇迹?医生都说了,要高位截瘫,我儿子这辈子就毁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绝望。李书记也叹了口气,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老陈,不管怎么样,咱们都不能放弃。学校和项目方都会尽力协助治疗,后续的费用问题,咱们也会一起想办法,您放心,我们不会不管陈程的。”
男人抬起头,看着李书记和岳华年,眼神里有了一丝微光:“真的吗?你们会帮陈程?”“会的,”岳华年坚定地说,“陈程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他。您现在先冷静下来,跟我们说说,陈程最近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不开心的事?比如学业压力大,或者跟同学有矛盾之类的?我们想了解下他跳楼的原因,也好避免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回忆着说:“前几天他跟我打电话,说最近考试压力大,担心考不过,毕不了业。我还跟他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家,跟我一起打鱼也行。他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说会努力,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抹眼泪。
岳华年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陈程应该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又没人倾诉,才走上了极端。他跟李书记对视了一眼,李书记会意,对男人说:“老陈,谢谢您跟我们说这些。我们会尽快调查下陈程在学校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问题。您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让刘晓蓝陪您,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
说完,李书记和岳华年走出了休息室。走廊里,刘晓蓝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肩膀微微颤抖。岳华年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你也别太自责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刘晓蓝转过头,眼睛红红的:“可是陈程是我介绍来的,要是我当初没让他来这个项目,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岳华年看着她愧疚的样子,心里的恩怨也淡了几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自责也没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陈程,帮他渡过难关。你现在情绪不稳定,要是累了,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会儿,这里有我和李书记盯着。”刘晓蓝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陈程的父亲还在这里,我得陪着他,毕竟是我介绍陈程来的,我有责任。”
岳华年没再劝她,转身走向ICU门口。透过ICU的玻璃,他能看到里面躺着的陈程,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旁边的仪器屏幕上显示着跳动的心率和血压。阳光透过窗户,落在陈程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岳华年心里一阵感慨,一个年轻的生命,本该充满无限可能,却因为一时的想不开,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他掏出手机,看到倩倩发来的回复:“没事,你先忙工作,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忙完记得跟我说。”看着倩倩温柔的话语,岳华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回复了一句“好,你也好好吃饭”,然后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必须打起精神,帮着院里一起处理好这件事,给陈程的父亲,也给这个年轻的生命,一个尽可能好的交代。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仪器的滴答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紧张而沉重的画面。岳华年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比起生命的脆弱,那些平日里的恩怨、工作的烦恼,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他只希望,陈程能平安度过危险期,也希望这个破碎的家庭,能在大家的帮助下,重新找到支撑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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