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直播间还带着隔夜的冷意，补光灯在苏晚晴发梢凝成细碎的光斑。
她站在门口，发尾沾着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职业套装领口，却半点没让她的脊背弯下——那件藏青色西装是她特意从衣柜最底层翻出来的，肩线笔挺得像把出鞘的刀。
林深调试设备的手顿了顿。
他抬头时，正撞进苏晚晴亮得灼人的眼睛里。
那双眼昨晚还浸在泪里，此刻却像淬了星火，把他喉间那句“起这么早”烧得只剩半声低笑：“改行当主播了？”
“当你的首席主持。”苏晚晴推开门，鞋跟叩在地板上的声响比平时重了三分。
她走到直播台前，指尖抚过那枚刻着“深瞳·证据”的铭牌，“昨晚看你剪视频时，我数了数弹幕——骂我的占七成，骂周莉的占两成，剩下一成在问‘苏晚晴怎么不说话’。”她转身，发梢扫过林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们不是想看我哭，是想看我站着说话。”
林深垂眸看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那枚录音笔还在她掌心压出红印——是昨晚她在雨里等了他三小时，录下周莉助理在停车场骂“那个运营就是个软蛋”的证据。
他突然伸手，从设备箱里摸出枚微型耳麦。
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触到苏晚晴耳垂时，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里面有情绪波动提示。”林深指尖在耳麦开关上点了点，“我问第三个问题时，声线会比平时低两度——那是在压火。你要在我说出‘聊天记录’四个字前，把阿杰剪的‘周莉公司注册时间线’弹到副屏。”他退后两步，看着苏晚晴把耳麦别进耳后，发尾自然垂落遮住设备，“现在，像你第一次教我开美颜滤镜那样，教我怎么当被主持的人。”
苏晚晴忽然笑了。
她绕过桌子，把直播推流键从“手动”切到“自动”：“记住，等阿May说‘是’的时候，你要低头看手机——沈清歌的赌博账本会准时发到你微信。”她伸手调整他领口，指腹擦过他喉结时顿了顿，“还有，别笑得太明显，观众会觉得我们在演。”
上午十点整，直播准时开启。
阿May的脸出现在连麦框里时，眼尾还带着没擦干净的遮瑕膏。
她盯着镜头，喉结动了动，像条被捞上岸的鱼。
弹幕刷着“又来卖惨”“退钱”，直到林深的声音响起：“第一个问题——你是否收到过周莉的威胁信息？”
阿May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昨晚林深发来的加密音频里，那个沙哑的男声说“你弟弟在市立医院儿科203，护士说他今天吵着要吃草莓蛋糕”。
她深吸一口气，声带震颤着吐出一个字：“是。”
弹幕瞬间炸成白屏。
“卧槽”“反转了”“周莉死妈”刷得太快，连系统弹幕过滤都跟不上。
苏晚晴盯着耳麦里跳动的情绪曲线——林深的声压值正在稳步上升，像座蓄势待发的火山。
“第二个问题。”林深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你是否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苏晚晴提供剧本？”
阿May闭上眼。
她想起周莉把刀抵在她后颈时说的“敢说实话，你弟弟的手术费就去阴曹地府要”，想起林深凌晨三点发来的转账记录——周莉的账户三天前刚给市立医院汇了二十万住院押金。
她睫毛上挂着的泪滴坠下来，砸在锁骨上：“是。”
直播间的空调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苏晚晴按下副屏切换键，周莉公司“半年内注册三个空壳账号”的时间线铺在林深右侧。
他瞥了眼手机——沈清歌的赌博账本准时弹进来，周莉的名字在“周凯债权人”一栏画着血红色的圈。
“第三个问题。”林深声音沉得像块铁，“你是否愿意提供周莉指挥水军的聊天记录？”
阿May睁开眼。
她看着镜头外那盏红色的直播指示灯，突然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亮的瞬间，周莉的微信头像在对话框里刺得人眼疼——“买十万条‘苏晚晴滚出直播间’，带#深瞳证据是垃圾#话题”“那个阿杰的住址，今晚前发到我邮箱”。
她点击上传键时，手指在发抖：“我愿意。”
三百公里外，周莉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
她刚撕碎的聊天记录截图正以“周莉水军指挥实录”的标题挂在热搜第一，评论区里“查她”“封她号”的声音像潮水般涌来。
她抓起桌上的红酒杯，杯脚在大理石桌面敲出细碎的裂响——直到屏幕弹出林初雪破解的IP追踪图，她才看清自己这半个月发的每一条指令，都被人用红色箭头标成了网。
“有人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林深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扩散到整个直播间，“但今天我要说——每一条谣言，都有源头；每一个施暴者，都会被追责。”他看向镜头，眼尾微挑的弧度像把淬了光的刀，“周莉女士，你以为删了聊天记录就能抹干净？抱歉，你的IP地址，早在你让阿May骂苏晚晴的第一天，就被人盯上了。”
苏晚晴按下播放键。
剪辑好的视频合集里，阿May被威胁时的颤抖、周莉在庆功宴上举着“深瞳必糊”灯牌的冷笑、阿杰熬红的眼睛里映着的“已合成”三个字，配上激昂的配乐，像把重锤砸在每个观众心口。
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八百万时，系统提示音在林深耳麦里炸响：“热搜榜前十占七，建议保持当前节奏。”
“叮——”
直播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林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刚摘下麦克风，系统提示就接二连三地炸开来：“任务完成，获得800积分。”“团队协作评价S级，奖励500积分。”“累计积分达到15000，商城解锁【心理抗压训练舱】。”他捏了捏眉心，正要关系统，余光瞥见抽奖区的“今日剩余次数：1”——这是他连续三天只睡四小时换来的奖励。
转盘转得太快，红色指针划出残影。
林深盯着“稀有道具”区的金色光带，突然想起母亲自杀前留在他书包里的法医笔记，最后一页写着“真相需要工具，更需要勇气”。
指针停下时，系统提示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恭喜获得【Truth麦克风】（可检测语音情绪波动，误差率＜0.5%）！”
他握紧那支黑色麦克风，指腹擦过刻着的“深瞳”二字，低笑出声：“这下，谁还敢说我的证据不干净？”
庆功会设在直播间隔壁的小会议室。
顾小棠端着止痛药挤进来时，林深正被沈清歌按在椅子上：“三天没睡，当自己是铁打的？”他接过药，却被顾小棠拍掉手：“先喝牛奶！上次你胃出血我可没忘。”
苏晚晴端着酒杯站在窗边。
暖黄的灯光落在她肩线，把藏青色西装染成蜜糖色。
她突然举起杯子，玻璃杯相碰的脆响让全场安静下来。
她盯着林深，眼尾的泪痣随着笑意轻颤：“林深，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跟班。”
林深握着牛奶杯的手顿住。
他看着苏晚晴眼里跳动的光，突然想起昨晚监控里自己说“她走了也好，这样我才能演得更真”时，她在台阶上又气又甜的那拳。
“我是你的——首席真相官。”苏晚晴的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炸弹，把满室喧闹炸成了“嗷嗷”的起哄声。
顾小棠把牛奶塞给沈清歌，举着手机冲过来：“快碰杯！弹幕都在刷‘亲一个’！”
林深仰头大笑。
他举起酒杯，杯壁撞在苏晚晴的杯子上，清脆的响声里混着系统提示音：“【跨国黑幕】任务生成：检测到境外资金流入‘生科远景’，建议启动跨境调查。”
深夜的直播间只剩林深的呼吸声。
他坐在转椅上，系统商城界面的蓝光映着他微挑的眼尾。
【心理抗压训练舱】的介绍在屏幕上滚动，他却盯着新获得的Truth麦克风——黑色机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深瞳·证据”的铭牌上。
林深指尖划过麦克风开关，轻声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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