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警局办公室,顶灯被林深调至暖黄,在桌面投下圈昏沉的光。他盯着电脑屏幕,那个标注“现场还原投影仪专业版”的图标在幽蓝光晕里浮动,20000积分的价格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指节抵着下巴,窗外雨雾把霓虹灯揉成模糊的光斑。王强坠楼案的疑点又缠了上来——普通投影仪显示误差不超过0.1秒,可画面里那只摘安全帽的手,分明比坠落时间早了三秒。
“妈。”他摸出兜里泛旧的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在相纸上弯眼笑,“当年停尸房监控里调包证物的人,是不是也藏在这种‘误差’里?”
突兀的提示音惊得他指尖一颤,屏幕上弹出新窗口:“全款兑换需20000积分;参与设备抽奖概率8%,失败返还16000积分。”他盯着“抽奖”按钮,喉结滚了滚。
上回为顾小棠换便携验尸包,他连抽五次只中了瓶指纹喷雾,沈清歌还笑他“跟抽奖箱犯冲”。可此刻右下角的21800积分,刚好够赌这一把。
“就当给十年前的自己壮胆。”他对着照片低语,鼠标点下的瞬间,后颈汗毛猛地竖起。
转盘疯转起来,蓝光搅成碎裂的银河。平时只有几百人的直播间突然涌进两万观众,弹幕刷得密密麻麻:“深哥别冲动!上次抽喷雾的阴影忘了?”“这概率跟送分有啥区别”——他们都记得他前几次抽奖的“黑历史”。
“叮!”
转盘卡在“稀有道具”区的刹那,办公室灯光骤暗半分。桌上凭空多出台银色仪器,冰凉的金属触感烙在指尖,林深捏了捏虎口,确定不是幻觉。直播间瞬间炸了锅,“欧皇附体!”“这设备看着就专业,是技术科新出的?”的弹幕滚成了浪。
他刚要伸手触碰投影仪,办公室门被撞开的声响盖过了雷声。
林初雪冲进来时,发梢还滴着雨,米色衬衫前襟皱成一团,左手攥着张监控截图,右手抠着门框,指节白得要裂开。“林深,”她声音发颤,尾音裹着哭腔,“我妹……初夏她……”
截图被拍在桌面上,林初雪的目光扫过那台银色投影仪时顿了顿,随口问:“这是技术科新配的现场仪?看着比张队那台小巧多了。”
林深没接话,视线已钉在截图上——穿荧光绿马甲的林初夏被戴鸟嘴面具的人往“暗渊密室逃脱”后门带,时间显示前夜23:17。他记得这姑娘,上个月直播挑战“午夜凶铃”密室,竟把机关室的假血袋拆了科普“血浆与人血的区别”,犟得像头小牛。
“他们说她中途退出了。”林初雪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可她昨天还发预告说要闯最难副本,她那种性子……怎么可能认输?”
林深看着她发红的眼尾,左腕内侧的血管突然跳了跳——这感觉和十年前守在母亲遗体旁时一模一样,总在危险临近时泛起莫名的悸动。他抽回手点开密室官网,“暗渊”简介写着“沉浸式心理恐怖体验”,评论区一条匿名留言被顶在前排:“别信‘绝对安全’,我朋友出来说听见墙里有哭声。”
“带好直播设备。”他把银色投影仪塞进战术背包,拉链声混着雨声,“今晚进去看看。”
雨势更大了,“暗渊”三层小楼在雨幕里像块浸了墨的海绵。林深贴着后巷围墙蹲下,林初雪举着无人机在头顶盘旋,镜头实时传回直播间:“深哥这是要查密室?上周去玩过,B2层的机关邪乎得很”“那投影仪能行吗?别是网上买的智商税”——观众总爱调侃他那些“来路不明”的设备。
“三、二、一。”他对着镜头比出手势,启动了投影仪。
蓝光像把透明的刀,瞬间剖开雨帘。墙体在投影里化作淡蓝色雾霭,旋转楼梯、带铁闸的机关室、通风管道层层展开。当画面扫到B2层时,林深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密闭房间里,林初夏缩在墙角,手腕被拇指粗的铁链锁在墙上,头顶半米处悬着根冰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坠。她额发黏在脸上,却还对着空气笑——那是她直播时特有的、“我就知道能赢”的表情。
更诡异的是,投影边缘的墙体内,一只青灰色的断手正缓缓伸出,指甲缝里结着黑褐色的血痂,指尖离她脚踝只剩五厘米。
“不是游戏。”林深的声音沉得像铅块,“是谋杀。”
“警报!警报!”
刺耳的蜂鸣声撕破雨幕。林深抬头,三楼窗户亮起红光,隐藏门“咔嗒”开启,一个拄青铜拐杖的男人走出来。他左腿畸形,膝盖鼓着夸张的骨节,呼吸面罩下的嘴角勾着病态的笑:“想救她?先证明你不是弱者。”
整栋楼的灯光骤然熄灭。林深摸黑按向投影仪开关,蓝光闪了半秒便灭了——周围显然有电磁干扰设备。耳机里传来林初雪的急喊:“我黑了他们的监控!还有15秒恢复画面!”
“15秒够吗?”他摸向腰后工具包,指尖碰到麦克风的瞬间,通风管道里传来气流声。频率很特别,像摩尔斯电码——“嗒嗒……嗒嗒嗒”,是“夹层”的意思。
“退开!”他抄起战术锤砸向墙面,水泥块飞溅的刹那,夹层里的电线、虫蛀的旧报纸露了出来,还有半张泛黄的照片: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困在电梯里,左手被压在变形的门缝间,指节扭成诡异的弧度。
“这是你的童年?”他对着黑暗沉声问。
墙的另一边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林深踹开最后一块砖,银色投影仪突然重启,断手的影像愈发清晰:腕骨处带着锯齿状裂痕,正是照片里那只被压碎的手。
“你不是在筛选强者。”他盯着投影,声音淬了冰,“你是在报复全世界。”
密室深处传来响动。林初夏抬起头,汗水顺着下巴滴在铁链上,她望着摄像头方向,嘴唇无声地动着——林深看懂了,是“姐姐……我看到你了”。
这时,鞋底突然黏上了什么。他低头,借着投影仪的蓝光,看见地面缝隙渗出淡绿色液体,正沿着砖缝往林初夏脚边爬。液体碰到铁链的瞬间,发出“滋啦”的腐蚀声,白烟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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