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狼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溅了我满头满脸!滚烫的液体瞬间在冰冷的皮肤上凝结!匕首的锋刃齐根没入!直至刀柄!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狼嚎的惨嚎猛地撕裂风雪!那头狼巨大的冲势被硬生生止住!它庞大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扭曲!幽绿的眼睛瞬间充血,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它疯狂地甩着头,试图将插在喉咙里的匕首甩掉,爪子疯狂地抓挠着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死死握着匕首柄,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我虎口崩裂,鲜血直流!身体被濒死巨狼的挣扎带得东倒西歪!冰冷的狼血糊满了视线!
“呃……啊!”沈知微的尖叫声在旁边响起!另一头稍小的、毛色灰黄的饿狼,趁着头狼受创、我无暇他顾的瞬间,如同鬼魅般从侧面扑出!目标正是摔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沈知微!
“滚开!”我目眦欲裂!猛地将匕首从濒死头狼的喉咙里狠狠拔出!带出一大蓬温热的血肉和碎骨!不顾头狼垂死的疯狂反扑,身体强行扭转,将带血的匕首朝着扑向沈知微的那头灰黄饿狼狠狠掷去!
“嗖——!”
匕首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索命的寒星!
“噗!”
刀锋精准地扎进了那灰黄饿狼的肩胛!虽不致命,却让它扑击的势头猛地一滞,发出一声痛嚎!
“过来!”我嘶吼着,趁着这短暂的间隙,猛地扑到沈知微身边,一把将她从冰面上拽起!她的身体冰冷而僵硬,眼神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有些涣散。
头狼的垂死挣扎引来了狼群瞬间的混乱和迟疑!几头狼扑上去撕咬濒死的头狼,争夺首领的位置,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咆哮和撕咬声!但更多的饿狼,那幽绿的眼睛,依旧死死锁定在我们身上!短暂的混乱后,更加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过来!
跑!必须跑!
我架着惊魂未定的沈知微,甚至来不及抹去脸上的狼血,也顾不上捡回那柄救命的匕首,再次朝着下游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狼群短暂的内讧平息,新的、更加凶戾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如同死亡的浪潮,汹涌追来!
体力早已透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灼痛!双腿如同灌满了铅水,沉重得抬不起来!沈知微的重量几乎将我压垮,她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每一次迈步都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冰封的河流在前方拐了一个巨大的弯。河道变得宽阔,两岸是相对平缓、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滩涂。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奔逃中!
“呜——呜——呜——!!!”
一阵低沉、浑厚、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猛地从下游拐弯处的方向,穿透了肆虐的风雪和身后狼群的嘶吼,清晰地传了过来!
号角?!
我和沈知微狂奔的脚步猛地一滞!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这号角声……绝非狼嚎!更非自然之音!是……军号?!有人?!
巨大的惊疑瞬间压倒了恐惧!我们猛地抬头,布满冰霜的眼睫下,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收缩!
视线尽头,在河流拐弯处那片被风雪笼罩的白色滩涂上,一片模糊的、如同钢铁森林般的——移动的阴影!正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不是狼群!
是……军队?!
一支规模不小的骑兵队伍,正沿着冰封的河岸,逆流而上!他们如同从风雪中钻出的幽灵军团,沉默而肃杀!玄黑色的铠甲在昏暗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沉重整齐的马蹄踏在冰面和积雪上,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一面面巨大的、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如同招魂幡般在队伍前方指引方向!旗帜上,隐约可见一只振翅欲飞、爪下擒着闪电的——金色巨鸟图腾!
金乌?!
这旗帜……?!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警惕和一丝渺茫希望的巨浪瞬间将我淹没!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是敌?是友?!是路过的边军?还是……追杀我们的禁军?!
“是……是追兵?!”沈知微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颤抖,死死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
“不像……”我死死盯着那面在风雪中翻卷的金乌旗,心脏狂跳!这旗帜的样式……既非大梁制式,也非我所熟知的任何周边部族!那肃杀的气势,绝非寻常追兵可比!而且,他们逆流而上的方向……似乎正对着我们逃来的上游,而非皇城方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嗷呜——!!!”
身后,被血腥彻底刺激疯狂的狼群,已然追至不足二十丈!那头被我刺伤肩胛的灰黄饿狼,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怨毒,一瘸一拐却速度奇快地冲在最前面!它身后的狼群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汹涌扑来!锋利的獠牙在风雪中闪烁着寒光!
“放箭!”
一个冰冷、沉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中年男子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猛地从那支神秘军队的方向穿透风雪传来!
命令简洁有力!
瞬间!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颤声如同死亡的蜂鸣,在风雪中炸响!
“咻咻咻咻——!!!”
密集如雨的箭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瞬间越过我们头顶,狠狠罩向身后汹涌扑来的狼群!
箭雨精准!狠辣!无情!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瞬间连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几头饿狼,包括那头灰黄的头狼,瞬间被数支劲弩射成了刺猬!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轰然栽倒!滚烫的狼血瞬间在洁白的雪地上泼洒开大片的刺目猩红!
后面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打击彻底打懵了!凄厉的惨嚎和惊恐的呜咽响成一片!冲锋的阵型瞬间崩溃!狼群惊恐地刹住脚步,夹着尾巴,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对那支钢铁军队的恐惧和忌惮!它们徘徊着,低吼着,却再也不敢向前冲一步!
死亡的浪潮,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洪流,硬生生截断!
我和沈知微僵立在原地,如同两尊冰雕。冰冷的狼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积雪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身后是狼群不甘的、带着恐惧的低吼和同伴垂死的哀鸣,前方是那支沉默肃杀、如同钢铁壁垒般缓缓推进的陌生军队。
得救了?
还是……落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巨大的惊疑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沈知微紧抓着我手臂的手,同样冰冷而颤抖,指甲深陷。
那支军队并未因射退狼群而停下脚步。沉重的马蹄声依旧如同闷雷,踏着冰面,碾碎积雪,朝着我们所在的方向,坚定地推进。距离越来越近。
玄黑色的铠甲在风雪中闪烁着冷硬的光泽,覆盖着全身,连面部都笼罩在狰狞的兽面护甲之下,只露出一双双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他们队列整齐,行动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默契和铁血纪律,沉默得可怕,唯有铠甲摩擦和马蹄踏雪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鼓点,敲打在心头。
队伍最前方,一匹格外高大神骏、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战马格外醒目。马背上,端坐着一名将领。他并未戴那种全覆盖的兽面盔,只戴着一顶造型古朴、带着护颈的精铁头盔。头盔下,是一张饱经风霜、如同刀劈斧凿般棱角分明的中年男子脸庞。浓眉如墨,眼窝深陷,鼻梁高挺,嘴唇紧抿成一条刚硬的直线。下颌蓄着短须,根根如铁。他的眼神如同鹰隼,锐利、冰冷、带着一种久经沙场、洞穿一切的漠然。玄色的披风在身后狂风中翻卷,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穿透风雪,瞬间锁定了僵立在河岸边的我们——两个浑身血污狼藉、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狼狈身影。
那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当扫过我脸上尚未干涸的狼血、凌乱的鬓发、以及那双属于异族的深邃眼眸时,他那双如同寒潭般的眼睛里,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涟漪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随即,他的目光移开,落在我身旁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肩头裹着肮脏鼠皮的沈知微身上。当看到她身上那件被血污和泥泞浸染、却依旧能勉强辨认出是宫中制式的靛蓝色粗布宫女服时,他那紧抿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压了一分?
冰冷的审视,如同无形的巨石压下。
“将军!”一名副将模样的骑士策马靠近那中年将领,声音低沉,带着询问的目光扫向我们,又警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徘徊低吼、却不敢上前的狼群,“这两个……如何处置?看穿着……像是宫里的?”
中年将领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整个行进中的钢铁洪流,随着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瞬间静止!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沉重的马蹄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风雪呼啸和铠甲摩擦的冰冷声响!
这份令行禁止的恐怖纪律,让我的心脏再次狠狠一缩!这绝非普通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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