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碎山间薄霜，林骁没回头，只把缰绳往左一扯。身后的纳兰清婉跟着转向，团扇贴着袖口滑进掌心，屏上光点跳了两下，随即熄了。
“信号又被压了。”她低声说。
林骁摸了摸腰间的战术手电筒，电池仓里的玉牌正微微发烫，像块捂热的石头。他没开灯，反而把电源钮往里一旋，红光灭了。玉牌蓝光立刻亮了几分，指路似的朝西北方向闪了三下。
“它还挺懂事。”他咧嘴，“比某些人强，迷路还嘴硬。”
纳兰清婉没接话，只把团扇边缘往岩壁一贴，屏面浮出一道气流图。雾太浓，能见不过三步，可低处地面干爽无湿痕，风也不打旋。
“雾怕谷口。”她说，“往下走。”
两人下马，牵着缰绳钻进一道窄缝。石壁冷得渗水，脚底碎石咯吱响。走了半炷香时间，前方豁然裂开一道深谷，黑黢黢的口子像被巨斧劈过，两边岩层扭曲如龙脊盘绕。
林骁停下，从怀里掏出玉牌。双龙缠纹在幽光下泛着冷蓝，和谷口石壁上那道残缺刻痕，弧度一模一样。
“就是这儿。”他说，“断龙谷。”
纳兰清婉抬头，团扇扫过整面岩壁。数据流一闪而过：硅钙基质异常，能量残留峰值0.3赫兹，和玉牌一致。
“不是天然裂谷。”她收扇，“是封印。”
林骁点头，把玉牌塞回电池仓，抽出断岳斧。斧刃早裂了道口子，他也不在乎，抬手就往岩缝里撬。
“轰——”
地面猛地一震，头顶碎石哗啦落下。两人迅速后撤，只见整片山体开始蠕动，两侧岩层像是活了，裂出无数凹槽，蓝光顺着纹路游走，嗡鸣声从地底传来，像有东西在苏醒。
“地脉锁阵。”纳兰清婉盯着团扇，“自动防御，触发式机关，比血魔阵还老。”
林骁冷笑：“老子刚封王，连朝服都没穿，你这破山门给我整这套？”
他上前一步，想起老狱卒临死前哼的那两句：“龙断处，血归根。”抬手就往龙纹凹槽抹了把血。
血刚沾石，整面岩壁蓝光暴闪，嗡鸣变成尖啸，地面裂开三道缝，石刺从下往上突，差半寸扎进他小腿。
“不行。”他跳开，“血不认。”
“不是血的问题。”纳兰清婉蹲下，团扇对准纹心，“频率不对。玉牌的能量波段和这阵法共振点一致——你拿它试试。”
林骁取出玉牌，按在龙纹交汇处。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了。蓝光顺着玉牌流入石壁，游走一圈后，整块巨石缓缓横移，露出一条倾斜向下的甬道。山体震动渐止，碎石不再掉落。
“开了。”他说。
“不是欢迎。”纳兰清婉盯着那黑口子，“是放我们进去。”
两人对视一眼，没多话。林骁拧亮战术手电筒，调到最低档，一束暗红光探进甬道。地面铺着石板，缝隙里渗出微弱蓝光，像是地底有脉搏在跳。
他们一步步往下走。
七十步时，林骁左脚踩上一块略陷的石板。
“不对！”纳兰清婉猛地拽他后退。
头顶岩层裂开，一块巨石轰然坠下，堵死退路。同时前方三十步外，地面下陷，露出满坑石刺，寒光闪闪。
“前后夹击。”林骁眯眼，“这地方会算命？知道我走哪只脚？”
纳兰清婉已打开团扇高阶扫描，屏上数据狂跳：“压感阵 重力感应 光纹反馈……这不是陷阱，是考题。”
“考啥？”
“活着出去的资格。”
林骁哼了声，拿手电筒照那堵巨石。断面平整，质地和玉牌投影图里的“核心区”标记一致。
“不是死路。”他说，“是路标。”
“那就得破题。”纳兰清婉蹲下，指尖顺着地缝蓝光移动，“你看这光，闪得有规律。”
她屏住呼吸，数了数：“三短，三长，三短。”
林骁一愣。
“这不就是……”
“摩斯码。”她抬头，“求救信号。和神秘老者用的一样。”
“他早死了。”林骁盯着那光，“可这阵法，还在发他的信号。”
“说明这地方，还连着他留下的东西。”
林骁没再废话，抄起断岳斧柄，顺着蓝光走向一寸寸敲墙。三十五步处，一块石砖回音发闷。他用力一撬，砖块松动，露出个暗格。
里面躺着一本册子。
不大，巴掌宽，封面是种没见过的金属，触手温润，像贴着皮肤。书脊用细如发丝的金属线装订，刻着几个极小的符号，看不出是字还是图。
林骁伸手要拿，纳兰清婉拦住：“等等。”
她用团扇扫了一下：“无毒，无机关，能量稳定。”
他这才取出，入手沉甸甸的，封面没字，也不冷不热，可指尖碰到的瞬间，仿佛有股电流窜了下。
“怪。”他说，“像活的。”
“先别翻。”她提醒，“万一启动什么，咱们出不去。”
林骁点头，把秘籍塞进怀里，贴着心口。玉牌还在电池仓，蓝光忽明忽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走。”他说，“出去再说。”
两人原路返回，却发现身后巨石已悄然闭合，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甬道入口消失，只剩一面完整岩壁。
“封了。”纳兰清婉扫了一圈，“机关重置。”
“正常。”林骁拍了拍怀里的秘籍，“拿了东西，不让回头。”
他转身往谷外走，脚步没停。纳兰清婉跟上，忽然问：“你信这秘籍是你娘留的？”
“不信。”他说，“可要是有人拿她名字当饵，布这么大个局，等了十几年——那我得看看，他演到第几幕了。”
“万一不是人呢？”
林骁脚步一顿。
风从谷口灌进来，吹得他青衫猎猎。玉牌在电池仓里震了一下，蓝光闪得急促。
他没答话，只把手按在岩壁龙纹上。那纹路突然幽幽亮了半瞬，像睁了下眼。
纳兰清婉望着他背影：“这地方……不想让人记住。”
林骁收回手，握紧玉牌。
“但它记得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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