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倾斜。夏雪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苏瑶立刻取出绷带,动作利落地包扎好伤口。血很快止住了,但谁都没注意到有滴血珠沾在了晾衣架上。
晾衣架突然停止抖动,稳稳指向东南角——那里有个比其他书架矮一截的木质书柜,在众多铁架中显得格外突兀。
“那边。“林小满用肘部轻碰夏雪,声音压得很低。
夏雪快速扫了一眼消防门——抵住门的书架停止了晃动,但头顶通风管道里传来的金属刮擦声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人面狗在上面。“她压低声音,手指向那个矮书架,“我们动静得小点。“
众人默契地开始移动。长时间的配合让他们形成了固定模式——男生先跃过书架间的空隙,再回头接应女生。王宇昊和徐毅灵活地跳过几个书架,转身向女生们伸出手。
头顶的声响始终未停。管道里传来爪子抓挠的声音,时远时近。
就在夏雪和周雨晴准备跃向最后一块书架时,整座迷宫突然再次启动。书架开始移动重组,两人不得不收住脚步。对面,苏瑶拼命挥手示意她们过去,但书架间的距离已经拉开到无法跨越的程度。
夏雪只得用手示意让他们先趴下,同时她注意到一个异常——那个矮小的书架似乎并没有移动。她示意周雨晴蹲下,两人紧贴着书架顶部。移动的书架发出沉闷的齿轮转动声,正好掩盖了她们的呼吸声。通风管里的抓挠声突然停止了。二楼恢复了平静。
书架迷宫终于停止了变换。幸运的是,他们距离那个矮小的目标书架已经很近。但苏瑶他们却被转移到了较远的位置。
“我们需要小满的...“周雨晴刚要说话,夏雪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她的眼神示意着下方,周雨晴顺着她的视线缓缓往下看去——
人面狗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下方。它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转动着,鼻子不停抽动,嘴角挂着血,粘稠的唾液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两人屏住呼吸。人面狗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低头嗅着地面离开了。
夏雪刚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另一侧的阴影处——那只怪物正静静地蹲坐在那里,惨白的人脸毫无表情地仰视着他们,它的眼睛十分空洞。在与它四目相对的瞬间,夏雪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熟悉的梦境画面再次席卷而来:灰蒙蒙的雾气中,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站在远处,正缓缓朝她抬起手臂......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差点从书架上跌落。周雨晴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就在肌肤相触的刹那,那些诡异的画面立刻退去,视线重新恢复了清明。
“你刚刚怎么了?“周雨晴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警惕地盯着那只人面狗,随时准备应对它的异动。
“没事......“夏雪闭了闭眼,试图甩掉残留的眩晕感,“可能是它的精神干扰,刚才一下子没抗住。“
她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徐毅等人,他们正谨慎地向那座矮小的木质书架移动。刺耳的广播声突然响起:“现存玩家7人,游戏剩余时间56分35秒。“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这意味着整个图书馆只剩他们了。低头扫视地面,人面狗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几滴半干涸的黏液。看来管理员也明白,如果所有玩家死亡,它同样会灰飞烟灭。
“走了。“夏雪拽了拽还在寻找人面狗的周雨晴。两人借着移动书架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着矮书架靠近。
经过十几分钟的迂回前进,她们终于与徐毅等人会合。林小满的晾衣架依然固执地指向这座书架,这时他们才打量起这个不起眼的书架。
“分头找。“夏雪压低声音道。7人默契地分散开来,手指快速掠过每一本书的书脊。徐毅突然停在一本《镜中奇遇》前——书脊上金色的编号“0“正在缓慢褪色。当他抽出这本书时,整座书架突然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
书架突然停止移动,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夏雪低头,发现脚下的木质地板正在变得透明,像冰面一样映出模糊的倒影。当地面完全透明的那一刻,夏雪突然意识到这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她伸出来手,镜子里的她也伸出来手,只不过慢了一拍。
“等等,“她按住正要行动的徐毅,“镜子里的人...在学我们。“
徐毅仔细观察,发现镜中的自己确实在模仿,但每次动作都比现实延迟0.5秒。更诡异的是,镜中人的表情始终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微笑,与现实中紧张的神色截然不同。
林小满的晾衣架突然剧烈抖动起来。金属钩在现实中指向东南角,而在镜中却指向完全相反的西北方向。更可怕的是,镜中的晾衣架正在慢慢转向,逐渐与现实的指向趋于一致。
“它在同步我们...“周雨晴的声音发抖,“等完全同步的时候会怎样?“
夏雪突然注意到镜中苏瑶的口袋——那里露出半张借书卡,而现实中苏瑶的口袋空空如也。
“那是三天前我弄丢的借书证!“苏瑶惊呼。
徐毅快速在笔记本上画出示意图:“如果镜中世界能显现我们丢失的物品...那么0号书可能...“
“不,“夏雪打断他,“你们看天花板的消防喷淋头。“
所有人都抬头望去。在镜中世界里,喷淋头的位置与现实中完全一致。
“唯一没有变化的位置...“夏雪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镜中的“夏雪“突然转过头来,对着现实中的夏雪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她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它在说'太迟了'...“周雨晴颤抖着解读唇语。
夏雪当机立断,抄起旁边的金属书立砸向真正的喷淋头。水流喷涌而出的瞬间,整个镜面世界开始龟裂。在破碎的镜片中,他们看到无数个“自己“正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隐藏在喷淋头暗格中的0号书掉落出来。当夏雪翻开最后一页时,发现上面贴着一张所有人的合照——照片里的他们,眼睛都变成了管理员一样的纯黑色。
“原来如此...“夏雪点燃书本时,听到管理员的声音在耳边低语:“你以为烧掉的是我的书?再看看你的怀表...“
怀表的玻璃表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痕,正好将表盘上的数字“Ⅲ“一分为二。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秒针正在逆时针转动。夏雪盯着逆行的怀表,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他们以为在破解游戏规则,实际上却一直在被规则操控。
“我们弄错了。“她声音嘶哑,举起正在燃烧的0号书,“这不是管理员的书...是我们的。“
书本燃烧的火焰映照在每个人脸上。徐毅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变得透明:“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在烧毁自己的'存在证明'。“夏雪翻开书本残页,上面浮现出新的文字:【玩家死亡后书本焚毁(已触发)】
林小满的晾衣架突然折断,金属断面渗出黑色液体。苏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不再跟随动作,而是自顾自地指向出口。
“时间不多了。“夏雪注意到怀表的裂纹正在扩散,“真正的0号书一直在...“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图书馆开始崩塌,但不是向下坍塌,而是像纸片一样,一片片向上飘散。在飘散的书页间,他们看到了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有的已经变成书架上的标本,有的正在重复他们之前的行动。
“出口在管理员办公室!“夏雪喊道,“它从一开始就藏在那里!“
众人冲向三楼。途中,周雨晴突然被自己的影子绊倒,那个影子死死拽着她的脚踝,嘴角咧到耳根。徐毅用钢笔刺穿影子。
当他们撞开办公室大门时,看到的不是怪物,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整个图书馆的微缩模型——包括正在模型中奔跑的他们自己。
“无限回廊...“夏雪与众人终于明白,“我们一直在镜中镜里循环。“
她举起怀表砸向镜面。在玻璃碎裂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
真正的0号书就贴在镜子背面,书名赫然是《玩家守则》。最后一页写着:【通关条件:发现游戏本质是镜面循环】
怀表停止了逆转。当最后一片镜面碎片落地时,夏雪,苏瑶,周雨晴,林小满四人站在了图书馆的大门口。晨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广播最后一次响起:
“恭喜各位玩家完成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