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楹醒来时，窗帘没拉严，一道浅金色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床头柜的鲨鱼玩偶耳朵上。
她眨了眨眼，意识像浸在温水里慢慢浮上来，第一反应就是往枕头边摸，手机果然在那儿，屏幕暗着，还带着点夜里的凉意。
解锁屏幕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还停留在昨晚季宴礼发来的“睡了吗”。
她指尖在输入框敲了敲，发过去三个字：「我醒了」。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她对着屏幕等了几秒，笑着叹了口气。
也是，他昨天直播到那么晚，这会儿肯定还陷在梦里。
苏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鼻尖蹭着柔软的被单，昨晚视频里季宴礼皱眉说“想你了”的样子突然冒出来，她忍不住把脸埋进旁边的鲨鱼玩偶肚子里，布料的绒毛蹭得脸颊发痒，心里却像揣了颗融化的糖，甜得发胀。
再躺下去也睡不着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冰箱前拉开门。
冷冻层里，李梅前两天送来的海鲜还安静躺着，螃蟹青灰色的壳上凝着层薄霜，虾子蜷着身子，冻得硬邦邦的。
她对着那袋海鲜看了会儿，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一行字：「男朋友，我打算今天吃海鲜，你要吃吗？我做好了给你送一点过去？」
还是没回。
苏楹把手机塞回口袋，挽起袖子拿出蒸锅。管他呢，做好了送去，他不吃，基地那帮小伙子总不会客气。
水龙头哗哗流着水，她仔细刷着螃蟹腿上的细毛，指尖被凉水激得有点麻。
高压锅“嘶嘶”喷气时，她又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抱进洗衣房，滚筒转动的嗡鸣声里，她擦了擦窗台的灰，又拖了地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扬起的灰尘都看得清。
手机闹钟响时，她正蹲在地上擦茶几腿，猛地站起来差点踉跄。
跑进厨房掀开锅盖，蒸汽“腾”地涌上来，带着海产特有的鲜气，螃蟹已经红透了，沉甸甸地压在盘子里。
她用夹子一个个夹进保温桶，又转身处理虾。
油锅里的姜片爆得滋滋响，倒进去的虾“噼里啪啦”炸开，她手忙脚乱地撒料酒、糖、生抽，红亮的汤汁裹住虾壳，香气顺着厨房飘到客厅。
装盒时，她特意挑了几只最大的放进另一个保温桶——那是留给季宴礼的。
换衣服时，她对着衣柜犹豫了三分钟，最后选了件浅蓝的连衣裙。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还带着点没褪尽的睡意，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突然有点慌：昨天才视频过，今天就跑过去，会不会太黏人了？
车子驶离小区时，她打开音乐，却总觉得旋律没滋没味的。
直到看见ZQ基地那栋熟悉的大楼，她才深吸一口气，把那些莫名的担忧压下去。
训练室的门没关严，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陶屿咋咋呼呼的声音。
推开门，陶屿戴着耳机正对着屏幕敲键盘，江聿风坐在旁边喝水，见她进来，抬了抬眼皮。
“哇，楹姐！”陶屿“啪”地摘了耳机，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保温桶，“这味儿也太香了吧，是啥好东西？”
苏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掀开，“前几天我妈送的海鲜，吃不完，给你们带点。”
螃蟹的鲜气混着油焖大虾的酱香漫开来，陶屿已经伸手抓了只虾，剥开壳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楹姐你也太够意思了！比队长那抠门玩意儿强多了——”
话没说完，就被江聿风踹了一脚。苏楹笑着问：“季宴礼还没起？”
“昨儿直播到一点多呢，”陶屿吸了口虾黄，“估计还在睡觉呢。”
苏楹指尖摩挲着保温桶边缘，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本来是想借着送吃的见他一面，可现在……好像确实没什么留下来的理由。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她站起身，刚转身，就撞进一道带着淡淡薄荷香的视线里。
季宴礼站在楼梯口，头发有点乱，额前的碎发垂着，松垮的黑色长裤裹着长腿，一看就是刚睡醒。
他眼神还有点懵，看见她时，那点懵劲儿才慢慢散了。
“楹姐楹姐，要不我送你？”陶屿追出来，被季宴礼一个眼刀瞪了回去。
“吃你的虾去，”季宴礼声音还带着点刚醒的沙哑，“别当电灯泡。”
陶屿撇撇嘴，嘟囔着“重色轻友”回了训练室。
季宴礼没说话，直接牵住她的手腕往楼上走。
“你干嘛呀？”苏楹被他拽着走，裙摆扫过楼梯台阶，带起一阵风。
他没回头，直到把她拉进房间，反手带上门，才把她抵在门板上。
房间里还留着他睡觉时的气息，混着沐浴露的清冽，让她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多久没来了？”他低头看她，睫毛很长，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苏楹被他看得心慌，笑着踮脚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不是来了嘛。”
“不行，”他皱着眉，像个讨糖吃的小孩，“我生气了，要女朋友哄。”
“怎么哄？”她仰头看他，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神亮得惊人，“亲一下。”
苏楹刚凑过去，就被他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意外地温柔，她一开始还僵着，后来不知怎么就软了，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直到她快喘不过气，他才松开她。
她的脸烫得厉害，埋在他胸口不敢抬头，听见他低低的笑：“才几分钟就腿软了？以后想欺负你，还不得软成一滩水？”
苏楹在他怀里蹭了蹭，把脸埋得更深。
他的心跳很稳，“咚咚”地敲在她耳边，让她觉得安心。
后来他坐在床上，把她抱到腿上。
她的裙摆散开，落在他的黑色长裤上，像朵浅蓝色的云。他手指把玩着她的头发，问：“想我没？”
“想。”她点头，声音细若蚊吟。
“有多想？”他又问，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颊。
苏楹的脸“腾”地又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就……非常非常想。”
他低笑出声，“苏楹，你怎么这么容易脸红？”
她把头埋得更低，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他正要抬手掰她的脸，她却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要吃螃蟹吗？我特意给你留了大的。”
季宴礼摇头，视线落在她泛红的嘴唇上，声音低沉得像揉过砂纸，“不想吃螃蟹。”
“那你想吃什么？”她眨了眨眼。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热气拂过她的耳廓，“想吃你。”
苏楹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蒸笼，连耳朵尖都在发烫。
她猛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布料都被她攥出了褶皱。
他却不放过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吻了上来。
这次的吻更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她闭着眼，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楹看了眼手机，两点的课，再不走就赶不上了。
季宴礼送她到停车场，靠在车门上看她，“来这么一会儿就走？故意吊我胃口？”
“下午有课嘛，”她拉开车门，又回头看他，“这段时间要忙学生的毕业答辩，可能没空来找你了。你……你有事就发微信，或者打电话。”
他挑眉，“这是要让我独守空房？”
苏楹被他逗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什么呀，夏季赛不是快开始了吗？你好好训练。”
“知道了。”他弯腰凑近车窗，“亲一下再走。”
她笑着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好了，我走了。”
“等等，”他突然拉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点狡黠，“其实我在想，下次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压低声音，气息扫过她的脸颊，“一个能欺负哭姐姐的地方。”
苏楹的脸“唰”地红透了，像煮熟的虾子。
她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气势，反倒像在撒娇，“你别胡说！”
他笑得更欢了，“逗你的。”见她要开车，又补充了句，“不过……要是姐姐想欺负我，我也没意见。”
苏楹没理他，发动车子时，耳朵还在发烫。
她透过后视镜看他，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直到车子转弯看不见了，才转身回了基地。
回到学校时，离上课还有十分钟。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季佳儿看见她，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
“楹楹！”季佳儿盯着她的脸，眼睛瞪得溜圆，“你脸怎么这么红？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苏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有吗？”
“当然有！”季佳儿凑近了些，笑得一脸八卦，“你肯定去见我哥了，是不是？”
苏楹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推了推她的肩膀，“好了，快回去坐好，要上课了。”
“哎呀你就告诉我嘛，”季佳儿不依不饶，“我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苏楹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赶紧摇头，“没欺负，就是……说了几句话。”
季佳儿显然不信，还想追问，上课铃响了。
苏楹拿起点名册，指尖划过学生的名字，可脑子里却总冒出季宴礼靠在车门上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落在课本上，58页的重点还没画，可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几公里外的基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