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林小满的瞳孔里,那条来自孙会计的消息,像一根被点燃的引信,无声地燃烧着。
“陈玉兰刚申请了‘跨区物资调拨豁免’,理由是‘防疫消杀急需’。”
林小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敲打着敌人的命门。
“想用我的‘消毒车’名义,洗白她自己的私货?天真。”
她的思绪快得像一道闪电。
上一世,陈玉兰就是用这种看似合规的手段,蚂蚁搬家般掏空了顾氏集团的储备,最终在末世降临时,将无数人推向绝境。
而这一世,她亲手设计的“消毒车”计划,绝不能成为敌人手中最锋利的刀。
她没有回复孙会计,而是直接切入顾氏集团内部数据库,权限是她重生以来,利用对集团系统的深刻了解和一点小小的技术手段,为自己留的后门。
她迅速调出《应急物资审计条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密密麻麻的条款。
找到了。
第3.7条——“凡以‘防疫’‘救灾’等紧急名义进行物资调拨,为确保流程透明、权责清晰,须提前48小时向集团审计部提交详细物资清单、调拨路线及接收单位备案。逾期提交或先行动后报备,均视为严重违规操作,审计部有权即刻冻结相关物资及负责人权限。”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陈家刚刚提交的那份电子文件上,系统记录的时间戳清晰得令人发笑——就在他们车队准备出发前的十二小时,而且还是行动之后才补上的。
这是典型的违规操作,是心虚的铁证。
“孙姐,”她拨通了加密通讯,“现在,以集团合规审查部的名义,立刻向平安基地安保中心发送一份《调拨异常提醒函》。内容就写,后勤部主管陈玉兰名下的一批物资,因未按集团条例提前备案,存在合规风险,要求安保部门‘立即冻结所有未备案物资的流动’,直到审计部核查结束。”
电话那头的孙会计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沉稳:“明白。需要法务部的电子签章吗?我可以模拟一个,确保文件的权威性。”
“要,而且要最正式的那种。”林小满补充道,“现在,做第二件事。”
她切换电脑界面,一个格式无比熟悉的邮箱登录页面弹了出来。
这是她之前参加市政防疫系统测评时,特意收藏并完整复刻的政府内部邮箱格式。
她飞快地草拟了一份“市疾控中心关于近期防疫工作的补充说明”,内容言简意赅,却字字诛心——“近期市内发现有不明车队假冒官方消杀队伍,意图不明,存在重大安全隐患。为确保防疫工作万无一失,现要求所有合作单位及下属基地,立即暂停与非官方备案车队的一切合作,等待进一步核查通知。”
她将这份伪造的公文发送给了平安基地及周边几个可能成为黑市交易点的所有单位。
最精妙的是,她连右下角的那个鲜红公章的倾斜角度、以及轻微的油墨不均,都复刻得与她记忆中的真品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电脑,静静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网已经撒下,现在,就等鱼儿入网了。
当晚十点,平安基地三号仓库。
陈玉兰意气风发地挥着手,指挥着心腹将三百箱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抗生素搬上几辆伪装成运输食品的货车。
这些抗生素是她耗费巨大代价私下囤积的,只要运到城外的黑市,就能换回足够她建立私人势力的黄金和武器。
“快点!都给我麻利点!”她压低声音催促着,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
只要今晚成功,她就能彻底摆脱对顾家的依赖。
车队引擎发动,低沉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然而,车队刚驶出仓库大门不到二十米,就被一排突然亮起的强光手电和几名全副武装的基地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为首的安保队长面无表情,语气却很坚决:“陈主管,请停车接受检查。”
陈玉兰心头一跳,但随即怒火上涌,她摇下车窗,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没看到这是后勤部的车吗?耽误了防疫大事,你们谁负得起责?”
安保队长不为所动,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递到她面前:“抱歉,陈主管。我们半小时前接到顾氏集团合规审查部的《调拨异常提醒函》,孙主任特别指示,您这批物资的调拨手续不全,按规定必须暂时冻结,原地待命。”
陈玉兰一把夺过文件,看到“孙主任”三个字,气得差点笑出声:“孙会计?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管账的,谁给她的权力来管我后勤主管的事?”
“文件上有顾氏法务部的电子签章,”安保队长指了指文件末尾那个清晰的印记,“我们只认章,不认人。这是我们的职责,请您配合。”
法务部的章!
陈玉兰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孙会计一个人绝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背后一定有人。
她气急败坏地拿出手机,想直接打给自己的靠山,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先稳住财务,确保资金链不断。
她猛地推开车门,快步冲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动用备用金来疏通关系。
然而,当她坐在电脑前,试图登录财务系统时,屏幕上弹出的却是一个冰冷的提示框——“您的账户权限已被冻结,原因:配合集团审计部进行合规审查。”
下方,冻结操作人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孙会计。
陈玉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像一头撞进了蜘蛛网里的野兽,无论怎么挣扎,都被那看似纤细却无比坚韧的蛛丝缠得越来越紧。
就在陈玉兰被困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之际,林小满的第二步计划,已经悄然启动。
一辆外观毫不起眼的厢式货车,在夜幕的掩护下,缓缓驶向了陈家的私人仓库。
开车的,正是大川。
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仿制制服,胸前挂着一个伪造的“市审计局临时协查员”证件,神情严肃,看起来人模狗样。
“站住!干什么的?”仓库的守卫警惕地拦住了他。
大川从容不迫地摇下车窗,将证件递了过去,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说道:“市审计局接到举报,对一批涉嫌违规占用的应急物资进行临时协查。这是协查令,你们负责人呢?”
守卫们看着那足以以假乱真的证件和文件,又看看大川身后那辆印着模糊“公务用车”字样的货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阻拦“官方”办事。
“我们……我们主管不在。”
“不在正好,”大川冷冷地说,“我们只对物资不对人。开门,我们要进去对所有待查物资进行登记、封存、转运。耽误了调查,后果自负。”
在“官方”的威慑下,仓库大门缓缓打开。
大川带着几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伙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直奔林小满提前告知的区域。
“那两百桶柴油,贴上封条,搬走。”
“还有那边的八十箱压缩饼干,对,就是军用的那种,全部装车。”
他们动作飞快,在每一件被“暂扣”的物资箱上,都贴上了一张印有“依法暂扣,严禁启封”字样的封条,那字体、格式,与市政执法车上贴的罚单如出一辙。
仓库的守卫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审计人员”将一车车宝贵的物资运走,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货车驶出仓库,汇入夜色之中。
大川兴奋地给林小满拍了一段视频,压低声音说:“姐,这感觉比直接抢还爽!他们看着我们搬,连拦一下都不敢拦!真他娘的解气!”
次日清晨,一夜未眠的陈玉兰双眼布满血丝,在动用了所有关系网,却依旧无法解开财务系统和安保中心的双重锁定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踢到了铁板上。
她发疯似的冲向自己的私人仓库,那里才是她最后的底牌。
然而,当仓库大门打开,看到里面大片大片空置的货架时,她彻底崩溃了。
“我的东西呢!我的柴油!我的饼干!谁让你们动的?!”她抓住一个守卫的衣领,疯狂地嘶吼着。
那名守卫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递上一份交接记录:“陈……陈主管,是……是昨晚市审计局的人来,说要协查,把这些都……都依法暂扣了。这是他们留下的《合规调拨记录》。”
陈玉兰一把抢过那张纸,目光落在接收单位那一栏,五个字像五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她的眼睛里——“顾氏应急储备库”。
而在最后的签字人一栏,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电子签名——孙会计。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一种被彻底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巨大羞辱感和恐惧感淹没了她。
她颤抖着手指,拨通了孙会计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孙会计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职业性的礼貌:“陈主管,早上好。”
“孙会计!”陈玉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主管,我只是个按规章制度办事的会计。”电话那头的声音波澜不惊,“您那批物资没有按流程报备,系统自动触发了风险预警。为了保护集团财产安全,我们只能按照《应急物资审计条例》第3.7条的规定,将这批无人认领的‘风险物资’先行转运至集团应急储备库进行保管。等您补齐手续,随时可以申请取回。”
补齐手续?她拿什么补齐?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集团的!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耳边冰冷的忙音,陈玉兰浑身冰冷。
而此刻,在城郊新建的秘密基地里,林小满正站在一堆刚刚入库的物资前,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柴油、压缩饼干、药品……这些都是末世里最硬的通货。
她身旁的孙会计放下了电话,神色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干得漂亮,孙姐。”林小满拍了拍一个柴油桶,笑着看向她,“感觉怎么样?”
孙会计深吸一口气,扶了扶眼镜:“前所未有的好。”
“这只是开胃菜。”林小满的目光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下次,咱们试试‘反向审计’,直接查抄她的账本,怎么样?”
孙会计的呼吸微微一滞,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胜利的喜悦在基地里悄然弥漫,但林小满知道,这只是战争的开始。
陈玉兰这样被逼到绝路上的毒蛇,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会反扑,而且会用更阴险、更不计后果的方式。
夜色渐深,基地里的灯火逐渐熄灭,一切似乎都将归于平静。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安宁之中,林小满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孙会计的加密通讯请求,再一次在深夜里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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