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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盲僧护狐

南霁云眉峰微挑,目光在木箱上停留片刻。锁扣处隐约透出的灵力波动很微弱,更像是幼兽的气息,而非传闻中能呼风唤雨的灵狐。“抓灵狐做什么?”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阴阳师豢养精怪通常为了炼制式神,可青丘狐族向来与扶桑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冒风险掳走幼崽。?

张云鹤挠了挠头:“还能为啥?肯定是想偷学青丘的幻术呗。你也知道,这些阴阳师总爱搞些旁门左道。”?

南霁云显然不信。他指尖在剑柄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符咒灰烬——那些追魂灯的朱砂符文里掺了尸油,绝非正道修士所为。?

穿过法会场地边缘的僧舍回廊时,李穆的靴子碾过青石板缝里的香灰,发出的窸窣声响被晨祷的钟声吞没。南霁云走在最前面,玄色劲装与往来僧人的灰色袈裟混在一起,并不起眼,唯有握剑的手始终保持着三指扣柄的姿态——这是圣武营的拔剑式,能在心跳半拍间出鞘。张云鹤抱着木箱紧随其后,路过转角时,故意撞翻了两个堆叠的经卷筐,卷轴滚落的哗啦声像泼出去的水,瞬间浇灭了角落里戴斗笠者的窥探目光。那些人是阳胡玉陈的眼线,正借着清扫的名义,用眼角余光编织监视的网。?

“罪过罪过。”张云鹤手忙脚乱地去捡经卷,藏在袖中的黄符趁机滑落在地,贴着廊柱根燃成一道淡青色的烟墙。这是龙虎山的“隐灵烟”,能暂时屏蔽法器的灵力波动。等眼线们踢开滚落的《金刚经》,三人早已跟着鉴真的随行僧人,踏入了东大寺的朱漆侧门。?

东大寺的金堂笼罩在流动的佛光里,朱红色的梁柱上缠绕着金色经幡,风过时幡角飘动的声响,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手在翻动贝叶经。鉴真大师的禅房在金堂后侧的小院,推开竹门时,院中的沙罗树落下几片新叶,恰好粘在李穆渗血的衣袖上,叶脉上还沾着晨露,凉得像冰。?

“结界已布在三尺之外。”鉴真摘下斗笠,露出布满皱纹的额头,银白色的胡须在晨光里泛着柔光,唯有双眼始终阖着,眼窝深陷成两道沉默的沟壑,“阳胡玉陈的式神穿不透,但最多撑半个时辰。”他枯瘦的手指朝着禅房中央点了点,那里铺着暗黄色的榻榻米,“把它放出来吧,囚久了,灵性会像油灯般耗竭。”?

张云鹤解开木箱锁扣的手在发颤。当箱盖被轻轻掀起,灵狐没有窜出来,而是先探出湿漉漉的鼻尖,警惕地嗅着空气中的檀香。禅房的梁柱上挂着几幅心经拓本,墨迹在佛光中泛着淡淡的金光,或许是这祥和的气息融化了戒备,小家伙终于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

雪白色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唯有尾巴尖那撮朱砂红像凝固的血,格外醒目。灵狐先是在榻榻米上转了个圈,蓬松的尾巴扫过鉴真膝头的念珠,菩提子碰撞的脆响让它猛地顿住,琥珀色的眼睛忽然定定看向张云鹤,眼尾微微上挑,睫毛颤了颤,像只受惊的蝶。

张云鹤的呼吸骤然停滞,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这眼神……他喉头滚动,多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冲破堤坝——那年他躺在病榻上,口不能言,意识模糊间,一个声音清脆的女童,围着他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别怕呀”“很快就好啦”,用冰凉的小手一遍遍抚摸他滚烫的额头,解毒的草药捣成糊状一点点喂进他嘴里。她看自己时,眼尾就是这样微微上挑,说话的语调像银铃般动听,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慰藉,让无法言语的他安心不少。?

灵狐像是感应到他翻涌的思绪,忽然抬起左前爪,用肉垫在榻榻米上轻轻拍了三下,又蜷起爪子点了点自己尾巴尖的朱砂红,随后凑到张云鹤受伤的手臂旁,用鼻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伤口周围的皮肤,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嘴里还发出类似“疼吗”的细碎音。?

张云鹤的眼眶猛地一热。就是这个动作、这个声音!当年他从毒瘴林醒来,手臂上起了大片红疹,想说疼却发不出声,女童就是这样,先用手指在他手心里拍三下,再点一点发间的朱砂花钿,然后轻轻抚摸他的红疹,嘴里念叨着“不疼不疼”。那花钿的颜色,正与这尾巴尖的红毛一般无二。他那时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她,心里却牢牢记住了这一切。?

“是你……真的是你!”张云鹤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一步步走近,灵汐歪着脑袋,喉咙里发出更急促的音节,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当他伸出手,小家伙毫不犹豫地蹭了蹭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撞碎了最后一丝疑虑。失踪三年的灵汐,那个在毒瘴林救了他、守了他三天三夜的红衣女童,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阿弥陀佛。”鉴真低吟一声,转动念珠的手指慢了下来,每颗菩提子经过指尖,都留下一道浅淡的白痕,“青丘灵狐,果然有慧根。”?

李穆指着灵狐说道:“她身上有封印的烙印。”?

张云鹤凑近一看,果然在灵汐的颈后发现几个淡金色的符文,像是用朱砂画上去的,被厚厚的绒毛遮住,不仔细看就像几块异样的胎记。

“是阴阳师的‘锁灵咒’!”张云鹤脸色骤变。?

鉴真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在符文上。指尖接触的地方泛起淡淡的白光,灵汐发出一声舒服的呼噜声,颈后的符文竟像被水冲淡的墨汁般淡去了几分。“这封印是用极阴的冥河之水炼化的。”老和尚的语气凝重起来,阖着的眼皮微微颤动。

灵汐如何从青丘被带到扶桑,又如何成为侍女,阴阳师为何要为难她。这一切,都是谜。

不过眼下不是解决这些谜团的时候。?

南霁云走到窗边,撩开竹帘一角望向院外。远处的钟楼顶上,几只黑色的乌鸦正盘旋不去,那些不是凡鸟,眼珠是用阴木刻的,正把禅房的影像传回阳胡玉陈的水镜,“半个时辰快过去了,要想办法隐匿她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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